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1 / 2)

空蕩蕩的閣樓裏隻剩下暗沉,寂靜得可怕。

雪陽推門進去時,屋子裏就隻有喝的酩酊的米萍,還有滿地的空酒瓶以及她嘔吐的汙穢物。

雪陽走到快要睡著的米萍麵前,伸手想拿掉她手上的酒瓶,但米萍卻突然醒了過來,猛地一奪,酒水灑了雪陽一身。

雪陽看著她不說話,她就大口大口地往口裏灌酒,大概是酒太辣了她嗆出了眼淚,不一會兒,滿臉濕潤。

雪陽幹脆也不再去奪,伸手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隻酒瓶,喝了一大口。

果然很辣,辣得她也想流淚了,酒水滑過胸腔,隻留下一陣火辣的灼感。

兩人不知道坐了多久,米萍突然大笑起來,直到笑出了眼淚,她才緩緩停下來拿眼鏡一動不動地盯著雪陽——這個一直都很優秀的女兒。

酒瓶從米萍的手上滑落下去,透明的液體灑了一地。

“你想知道我和你爸的故事嗎?”大概是喝酒喝的時間太久,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出乎意料的好聽。

雪陽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她發現,自己對於麵前這個女人,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說話互相隔著一團霧,誰也看不透誰。

“雪陽,雪陽,”米萍喃喃,伸手握住雪陽的手,手心冰冷的溫度讓米萍瑟縮的一下。

雪陽看到她的反應,淡淡說道:“我常年體質偏寒。”

米萍不顧雪陽的抗拒,把她的手抓得更緊,看著女兒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麵龐,她伸出手去,輕輕撫摩。

心裏的愧疚,悔恨交織在一起,將她淹沒。她慘然一笑,又拿起酒瓶仰頭倒了一口酒,緩緩說道:

“十七年前,我從農村來到a市打工。剛開始那會兒,特別艱難,一張大餅可以吃一天。後來自己終於攢了一點錢,就仗著還有點理發的手藝在古河街開了一家理發店,取名‘花萍’。

理發店剛開起來的時候,生意慘淡,維持了幾個月,我實在沒辦法了,隻能將我的妹妹,也就是你小姨叫過來幫忙。她來了,不但帶來了新手藝,而且還帶來了不少客人。

沒過多久,生意逐漸紅火起來,收入也增加了不少。你小姨為了給我幫忙,也跟著我一塊在a市住了下來。

沒有多餘的錢租房,我們兩個就擠在小小的理發店,一匹粗布,隔開了工作和生活的兩個地方。那個時候,日子雖然過得清苦,卻也有自給自得的快樂。加上你小姨在我身邊,再怎麼苦怎麼累,都覺得身後有個依靠。

那時候總覺得,就是一輩子這樣過下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命運,從來都不讓人如意。有些事,有些人,遇上了,還不如遇不上。”

說到這,米萍似乎笑了一下,有點自嘲,又有點別的什麼東西。

她把手裏的空瓶子扔到別的地方,去拿雪陽手中剩下的半瓶酒。可是雪陽攥的太緊,她就隻舔了一下自己豔紅的唇,攏了攏淩亂的波浪長發,接著說道:

“‘花萍’開得時間久了,熟客也就多了。幾條街的人都來這裏做頭發。後來,我和你小姨都發現有一個小夥子基本上每兩周就會過來一次。他每次的要求都很簡單,剃短或者修眉毛。

每次他來的時候,‘花萍‘都會變得很熱鬧。因為他不僅長相英俊,人也幽默。隻要他來,身後鐵定會有不少小姑娘跟著進來。慢慢的,他和我們也熟絡起來。他來弄頭發的時候,總會打個招呼,有時還會互相調侃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