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碧為難地翻了翻荷包,掏出一塊碎銀,對她說:“奴婢身上,還有十兩……”他們的花銷像來直接從柳如顏的賬上支,所以私下也沒什麼私房錢。
柳如顏的眉皺得更緊了,最後還是放棄了掙紮:“找南無崖要!”
本來她是不想被人認出來的。更不想被南無崖撞上,但玉女剜心香難得,她隻能委屈自己了。不過她是不會自己過去的,被駱賦彥看到就完了,所以……她望著錦碧一笑。
錦碧:“……”
當錦碧戴好冪離準備出去時,一股濃鬱酥骨的香氣撲鼻而來,接著銀玲般的笑聲推開門,進了外間。“呦,是落公子啊。蓮兒想你好久了呢。”
柳如顏著實被這聲音惡心到了,這個唐蓮勾引人的功夫不差,若是真愛慕男子找個歸宿多好,再不濟,真的把心思落在風月場裏也好啊,偏偏是朵百合。
如果說唐蓮的聲音惡心到她了,那駱賦彥接下來才真是讓她狠狠惡心了一把。
駱賦彥一改冰冷的聲腔,溫柔備至地回了句:“本公子也是呢。”
柳如顏翻了個白眼,把茶盞往桌上一砸,再沒有喝茶的心情了。錦碧抿了抿唇,“奴婢去買香吧?”
“去吧。”柳如顏起身往另一麵的窗走去,一小扇窗透著晚風,涼津津的,卻也舒坦。
柳如顏今天穿的是一身藕色棉裙,看起來與普通人家的衣料差不多,但裏子卻是鵝絨絮的,既暖和又輕,風一拂袖擺就飛舞起來。
鬥舞大會也正是熱鬧這,京城十大名伎已經上場了,跳的正歡,搭曲子的是從宮裏歌舞坊請的班子。
錦碧剛一開門就碰上得勝歸來的華少,正搖著林鶴畫上墨蘭的紙扇,意氣風發地一推門,見是錦碧,微一愣:“錦姑娘?你和柳家的出來的?”
他平日孤傲自詡,因覺得柳如顏名字不好,故而隻喚她“柳家的”。
“華公子。”錦碧屈了屈身,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輕聲道:“小姐在裏頭呢。”
華少一聽錦碧喚柳家的小姐,便知她身份不便,也沒多說。柳家的在裏頭,她一定是下去買東西,則轉而問:“你是要下去買點什麼?”
“小姐要玉女剜心香。”
“這個?”華少掏出個小瓶丟給錦碧,見錦碧要張口,便說:“糯玉紫心糕換的。”
說話間柳如顏已經回過頭來了,見是他,微笑道:“華公子。”
“柳姑娘。”華少彬彬有禮地拱手,走到窗邊拍了拍手。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真是不熟的兩人,哪知這話裏的尖刺。
華少掌聲方落,麟鶴樓四大花旦從二樓裏飛躍而下,紫紅的宮紗輕飄飄鋪過天際,好像晚霞般豔麗嫵媚。四大花旦是麟鶴樓的心血,個個能歌善舞,尤通絲竹。不為人知的是,這四人也是柳家養的死士,武功了得,把武運用到舞上,如蘭花傲骨,別具風情。
“怎麼樣?我這裏的人不錯吧?”華少睥睨她一眼,說不出的得意。
柳如顏陰陽怪氣地回了句:“華公子的人,自然錯不了。”
華少收了扇,挑眉道:“柳姑娘不這樣以為?”
“公子此話怎講?我可是誇著呢。”
“柳家的,你要有本事贏她們……”華少最寶貝的便是這四大花旦,當即就沉下臉來,淩厲地掃她一眼,伸手把錦碧手裏得小瓶奪了回來,“這玉女剜心香就送你了。”
柳如顏抬頭瞪他一眼,送人的東西還要回去,虧他好意思說。不過華少的脾氣,這說一不二,必定要她舞一段才罷休。贏這四人她不是不怕的,畢竟當初也是她手裏出來的。她怕的是這一舞引起皇上的注意,暴露了身份。
“等著!”柳如顏一解外衣,露出墨色的寬袖百皺裙,這原是她的夜行衣,後來入宮穿不著就打算扔了,沉鳶看料子是難得的便動手改了裙子。濃黑的墨衣沒有花紋繁飾裝點,但更襯得她肌膚雪白,容貌清麗。
人群正為四大花旦沸騰著,突然頭頂什麼東西呼嘯而下,柳如顏把藕色棉裙係在腰上,從下麵看來就像是黑色鳳凰騰飛,看得人群目瞪口呆。那女子的表情冷漠如冰,直到蓮足落地的一瞬也沒任何變化。
“這是誰啊?”
“舞跳得不錯啊!”
柳如顏仰身把身軀完成半圓,等她站直時突然袖中飛出一把花瓣,紛紛揚揚的。步子橫掃,剛中帶媚,柔中帶骨,伸展雙臂如水波流動,仰頸如天鵝,落地如羽毛,腰伎若風,舞姿如鳳凰於飛,又有仙鶴飛躍,看得人目瞪口呆。
她雖易了容,但這這身形早讓四大花旦認了出來,不夠柳如顏的眼色讓她們閉了嘴。
鳳離枝?
駱賦彥眉頭一蹙,這舞是當年仙兒舞的,舞步極為複雜,對基礎要求極高,一般人是學不來的。仙兒過世後他再未見過鳳離枝,這個女子……到底是誰?
他越看越眼熟,“尹泓,打聽出這女子的家世。”
不管她是不是他認識的人,她與仙兒一定有大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