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慕禾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一個箭步走到她的跟前,兩隻手緊握住四季的肩膀,力道之大,恐怕衣服底下已經青紫。四季的身子被摟向前,麵對麵貼近,見慕禾一向幽黑的眸子中此刻失去鎮定,隱隱地還浮出了血絲。開口解釋“我被尉遲瑉抓去送給夏侯嘉懿,原本以為在那是安全的,就放鬆了戒備,不想被人鑽了空子,應該是被府上的人下的蠱”。
“金鈴蠱,尉雷皇族中用來控製心腹的蠱,中蠱之人一生都不能背叛他們。否則,輕者被控製神智,重者受萬箭穿心之痛而死”。
萬箭穿心!,好狠的人。不知道自己是那得罪了尉雷老皇帝!,暗中刺殺下蠱還不夠,還要她如此痛苦的死去。
“這不怪你!,這不怪你……”慕禾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鬆開手,繼續說“金鈴蠱是尉雷皇族特有蠱術,而且隻有皇帝才知道養蠱的方法,聽說這蠱練得極難,在子蠱未投入人體之前要日日用母蠱之人的精血喂養。所以一個皇帝最多一生隻能養出三條子蠱。那人倒是看得起你,居然把你和心腹放在同樣的地位。”慕禾在腦子裏收集著一切關於金鈴的消息,沒有注意到四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曾經他也想用這個方法去控製心腹,不過沒有尉雷的技術,嚐試了很多遍都沒有成功,最後隻能放棄。
四季敏感的察覺到自己要的重點,癡癡地又問一遍“你說這蠱是怎麼養成的?”。
慕禾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子蠱未投入人體之前都是用母蠱之人的精血喂養的,怎麼了嗎?”。
此話一落,四季隻覺得胃中開始掀起層層大浪。好吧!,你說她被人下蠱吃了蟲子也就算了,那蟲子還是隻血腥的蟲子,如果是帥哥靚女她也認了,對方還是一個百病纏身的‘老人’。想到此,四季就覺得胃裏和胸口一陣翻滾。沒辦法,誰讓她在吃的方麵是有潔癖的人。因此原諒她現在糾結的不是那蠱會不會要自己的命,而是老皇帝有沒有傳染病。
有些人大事向來無所謂,卻總是喜歡糾結奇怪的地方,比如紅葉的紅衣,比如穆筠很討厭有人說她像男的,再比如……四季對食物的執著,她吃肉,就真的隻吃肉,動物的內髒什麼的,碰都不會碰。你想,一個平常連內髒都不吃的人,知道有一隻蟲子在自己身子裏,那隻蟲還是用一個縱欲過度的中年人養的,怎麼能舒服!。
四季氣得差點忘記要和慕禾繼續說的內容,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老皇帝,別落在我的手裏,否則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換做一般人知道自己的命握在別人的手裏,一定是活得心驚膽戰的,可是慕禾知道自己眼前的女人不同,之前的平靜,再到現在的氣憤。依慕禾正常的思維,是怎麼也猜不到四季真正氣的原因,所以,他也很‘膚淺’停留在表麵,認為四季在氣自己被人下蠱。依此,輕聲安慰“放心!,我去找解蠱的方法,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紅葉說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母蠱亡,說實話,她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不然紅葉也不會一回來,就拉著縹戈兩個人去書房。說不害怕是假的,不過自己不會死,更不會死在一隻蟲子的手下。想到此,四季抬起頭來朝他微微一笑“謝謝,不過我還不至於會害怕一隻蟲子,相反的,現在不正是好時機,等我再把動靜鬧大一點,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帶著人衝進來!”。
“你為什麼幫我?”慕禾的眼睛看似平靜,瞳孔裏卻跳動著火苗,一躍一躍,炙熱又真實“你不是一直很討厭我嗎?”。
“如果你說的是擅自認我做皇後這點,我是挺討厭,除此之外其他都還好。都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你的野心我也能理解。為什麼幫你的原因,除去我和老皇帝有些個人恩怨,我覺得……這個國家需要改革,改革甚至都不夠,它要的是革命,一場徹徹底底、從內到外的革命。
國難當頭,做皇帝的一味投降、不管事世,皇子們隻知道在老皇帝歸天之前弄到皇位,不惜兄弟自相殘殺。做臣子的隻知道在國亡之前多為自己斂財,到頭來,苦的還不是老百姓。這樣的國家,還有存在的價值嗎!。隻是換一個皇帝,我想並不會有多大的改變,頂多是再苟延殘喘一段日子罷了!。反正早晚要亡,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何區別,我並沒有特別的選擇你,隻是剛剛好你要尉雷,而我又覺得,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是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應該……”,慕禾無奈的坐回椅子上,“一個國家的存亡在你口中似乎隻是吃了一頓飯般簡單”。
“並不是我不在乎,隻是凡事都有個盡頭,尉雷的命數就到此,誰也改不了。但是這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
話間女孩的眼中染上笑意,似星辰般閃耀,美麗。以及對新世界的向往,還有對自己的信賴。她不喜歡他,卻相信他可以成為一個好皇帝,“四季!”,慕禾情不自禁伸出手,隔著遠遠地距離仿佛能觸碰到她,火光下印出的側臉,柔和美好。都是美人如畫,讓人百看不厭,可是他的女孩不是畫,而是一首古韻的詩,咋看之下不過是字詞優美,細細讀後卻能讓人醉在其中,無法自拔。他想自己這下是真的愛上她了,就算想逃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