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人跪在門內,似乎在等她進去,帶頭的是一個兩鬢白發的老人,佝僂著身子,莫名的透出一股熟悉感。
老人身後跪著三人,最右邊的誠然是未帶人皮麵具的遲恭。
就這陣仗,饒恕四季臉黑了又黑,她不喜歡別人跪她,也不喜歡跪別人。
當看著最前麵的老人朝自己磕頭時,聯想起自己毫無做為,虛擔天女名號,實在不妥。
更何況,就算她不信佛,無功無德的她受眾人跪拜,第一個想法便是,折壽啊!
不得不說,四季和穆筠果然是一脈同生,這腦回路都不是常人能解的。
她快步跑進門扶起最前麵的老人,此人該是收留紅葉,他口中的老頭子了。
身為後輩,她放低姿態,謙虛的扶起老人及身後的三人,身後的眾人紛紛請起。見他們中最年輕的遲恭都比自己年長幾歲,越發的覺得欠妥。
狠狠心,學著剛才眾人跪下的禮,也還了一禮,口中朗朗有詞“四季隻是從異世而來之人,無權勢,無才學,更無做有利於莊中之事,實在難當此大禮,特同禮還之”
她是謙虛的,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有身份的人。就算紅葉一再肯定她是天女,在四季眼中,也無非是多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名頭而已。
更何況,她來四國半年多了,沒有做一點有利於尋百莊的事,這禮就更受不得。
想此,她抬首,又看了眾人一眼,再次磕下。無視上方一連串的抽氣聲,繼續說“自小輩踏上這片土地開始,若非尋百莊各位暗中相助,怕早已命喪黃泉。這一拜,多謝前輩們的救命之恩”
鳳火令是大莊主給的,她暗中的安全又是紅葉手下護的,若非尋百莊的人們保護,她那還能活得這般自在。
四季磕完,被後麵走上前的紅葉給扶了起來。當她站起時,才發現麵前百餘人中,已有不少人暗暗拿衣袖抹淚。
一下子,無論男女,哽咽聲連成一串。
四季一愣,有些心虛靠近紅葉耳邊,悄聲問“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冒犯了嗎?”
她以為自己說得很小心,應該隻有紅葉聽見才對,卻忘了練武之人通常五感更勝常人,她的話,盡數都被莊中人聽了進去。
這下,原本都在暗自抹淚的人們破涕為笑,想不到他們等了百年的小主子,竟這般有趣。
紅葉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身後的遲恭見四季麵露不解,連忙解釋道“大家隻是太激動了而已,等了幾百年的人終於來了”
幾百年!
四季受寵若驚的笑笑,實在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瞬間又覺得壓力山大。
“好了!大家散了吧,別嚇著我們的小主子”
帶頭的老者終於發話,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他們的小主子,十分不舍的散去,隻剩下他一人。
四季見這人不僅麵熟,身上還似有似無的帶了絲藥味,卻不僅僅止於上次相贈鳳火令之情。
她正疑惑,卻見老者突然摸著胡子嗬嗬笑了兩聲,那個熟悉的笑讓四季猛地驚醒,一手指著老人大聲叫道“蕭太醫!”
轉瞬,又覺得用手指指著他人實在不禮貌,連忙放下,見這人的動作及笑容實在熟悉,又無奈一笑“真是老太醫”
蕭老麵露讚賞,展顏笑道“怎麼?準備答應做我的弟子了?”
還真是他!又是人皮麵具!
四季轉頭瞪身後人,這人一定早就知道蕭太醫是他口中的老頭子。
紅葉連忙道歉“他為老不尊,偏偏要提前看看你,我也沒有辦法”
“你也別怪紅葉了,我本欲下山教你一門保命的本事,好渡過之後的難關,你還是個懶性子,偏不喜學”
蕭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笑道“我知你不是小氣的人,進屋吧!我們談正事”
雖然不喜被人隱瞞,但她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跟著蕭老走進屋裏,侍女添上兩杯茶水後退下,他開始談起關於月白宮的曆史。
五百年前許瑞鑰身為第六代天女白手起家,因覺得日子太苦,便有了幫助下一代天女的念頭,特地創立了月白宮,做為下一代天女的後盾。
更是把鳳火令傳承了下來,坦言說,能用鳳火令之人便同她一樣是從異世而來。
五百年來,月白宮的人都遵守著許瑞鑰的遺誌,好好的守在琴鼓山上,宮主換了一代又一代,現在宮中的人皆是百年前先輩們的子孫。
十年前,尉雷皇後莫蕁姚產下一兒一女,兒子出生時天生異象,不僅尉雷皇宮中的楓葉一瞬全紅,琴鼓毅然。
異象引起了蕭老的注意,特地去了趟尉雷,最後確定當時的尉遲赫秋乃是天女的命定之人。
十年前莫蕁姚被害,姍姍來遲的蕭老隻救下了尉遲赫秋,並把他帶上琴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