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種地方為我自豪嗎？”
四季哭笑不得的抬起頭，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指尖輕輕點上眉心“你真是個傻瓜，為什麼什麼都不同我說，全部都要一個人背負”
“如果跟你說了，那你不是會去抽死百行”
想起剛才她威脅百行的模樣，紅葉由衷好笑。不愧是她家娘子，時時刻刻都這麼威武。
“而且這話又怎麼跟你說，說我不是人類”
百行並非人類，和他有著本質上相同的紅葉亦是一樣，都是一個不知本體的怪物。
雖然紅葉並未明說，四季卻早看出他心中的糾結，胸口一揪，便掙脫了他的懷抱，站直了身子道“在我看中，紅葉便是尉遲赫秋，是穆筠的孿生弟弟，是尉遲子明和莫蕁姚引以為豪的兒子。
尉遲二皇子曾以才華震撼四國，尋百少莊主曾一舞動嶽州，盡管這些記憶已從人們的腦海中淡去，但我記起來了，在琴鼓船上初相遇，你給我帶來的震撼，以及汐國太子太傅的夫君，是一個多麼優秀又美麗的人，想當年我們成親時，有多少女子男子羨慕我。
竟能得到這麼一個絕世風華，貌美無雙的夫君。……你是人類，不是什麼怪物，你是紅葉，是尉遲赫秋，更是我的男人”
後麵的話幾乎是梗咽而出，四季咬著唇移開視線，受傷的兩手又再次緊緊握成拳頭。
紅葉無聲的擁抱了她，感激之情慢慢流露，手中的力道越來越緊，心中也是越來越不舍。
寂靜在兩人的沉默中慢慢流逝，一向能言善辯的兩人在離別之際，竟皆找不到話語來好好表達出自己的心情。
過了好半天，眼見時限逼近，紅葉突然提議“我去給你煮碗麵如何？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把濕衣服換了，還有……”
紅葉拿起她的手，看著手心裏的幾個月牙痕，以及點點血漬，責怪道“你真是不愛惜自己，答應我，別在做這種事情了”
四季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手中，不知不覺過長的指甲居然穿破了皮肉。不過這點皮肉之傷，比不上心裏頭的苦。
看著紅葉懇求的目光，四季不忍心說出任何拒絕的話語，便點點頭“嗯，我答應了”
紅葉彎起丹鳳眼，睫毛卷而翹，大概因為已經不是活人的原因，瞳孔顏色較淡，偏棕色。
揚起他招牌的狐狸笑，薄薄的唇抿成直線，透露出此刻的好心情。紅葉讓四季攤開手，他朝受傷的傷口呼出一口氣，氣息呈白色，薄薄的一層包裹住她的雙手，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手心傳至心頭。
等著四季在低頭看去時，原本布滿鮮血和傷口的手已經恢複如初，微愣一刻，她驚訝的抬起臉。
紅葉曖昧一笑“這是從百行那學來的特技，別告訴外人哦。快去換衣服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話落，紅葉的手中突然出現一件紅色衣裙，遞給她“穿這個”
是什麼來不及了，四季心知肚明，顧不得去驚訝今日的所見所聞，她匆匆拿起衣服去屏風後換。
拿出當年軍訓時的幹勁，三兩下套好。等著四季走出時，才發現紅葉也換下了原本百行穿的白袍。
紅衣翩翩，長發未束，隨意的披散在後背，慵懶得如同剛剛睡醒，還在朦朦朧朧中。
熟悉的打扮讓四季生出錯覺，她仿佛回到了在汐國三年中每一個日子的清晨，無論晚上休息得多晚，每天早上睜開眼的第一件事，總是看見睡在旁邊的紅葉。
他一手撐著腦袋，一手玩弄著她的頭發，輕輕的在額頭上印上早晚吻，說“娘子昨夜夢到我了嗎？”
距離最後一次說出這話還不到一年時間，這一年都未到的時間裏，他們卻已是天人永隔，物是人非。
四季慶幸紅葉不會百行那樣的讀心術，因為她現在的心思不能讓紅葉知道，就在剛才，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