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至毒(2 / 2)

按照她們僅留的記憶,關於預防工作,都按照現代的方式來,焰雲的衣服,觸碰過的東西,不管貴重還是便宜,都是一次性使用,後由她丟進火裏燒掉。

小屋被徹底的隔絕了起來,每一次……縹戈總是把需要的藥和東西放在門口,讓四季去取。

每一天,穆筠一定會跟著縹戈一起來,然後問一句“四季!你還活著嗎?”

通常她都會在屋裏回話“嗯,我還活著,焰雲也還活著”

他們都說,無命是人間至毒,怕解毒藥丸起不了多少作用。

所以一開始,她也做好了死在這裏的覺悟。

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焰雲的身體開始流膿,情況越來越不樂觀,她卻還是和剛開始一樣,身體健康,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終於!在等待下,漫長的半月過去,慕禾趕到昃國,還未更衣洗漱,人一到,就先問“焰雲他……”

“暫時還活著,我帶你去”

穆筠親自迎接了他,又帶著慕禾去到了隔絕的屋子,慕禾驚訝焰雲還在皇宮中,出聲問“他……他在這裏”

穆筠點頭“嗯,四季在照看,對不起……我害你失去了一名大將”

慕禾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雙眸微沉說“你不需要道歉,他本來就是生活在戰場上的人,這一天遲早要來的”

穆筠心中懷著愧疚,終是沒有在說話。雖然她和焰雲之間的接觸並不多,但也早已把對方當成朋友,朋友遇到這種事,是任何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慕禾也相當看重焰雲,不僅因為焰雲是他手下的猛將,除開主仆關係,他們兩人更是自幼一同長大的好友。

聽見焰雲中毒之時,他把朝中政事全部交給親信,一路快馬加鞭趕來,就為見摯友最後一麵。

穿過層層宮闈,九曲回廊,路邊常青樹綠,牡丹花香。

當兩人走到焰雲落腳的宮殿時,才剛剛靠近,就聽裏麵傳來清冽的朗讀聲,女子聲悅耳柔軟,帶著顯而易見的柔情和憐惜。

她念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歇,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在詩詞中,穆筠輕輕歎了口氣,說“雖然焰雲表麵上在昏迷著,但對事物還是有感覺,所以隻要一閑下來,四季便念詩給他聽”

慕禾目露複雜神色,直視著麵前木門,“這詩詞的意思是……”

穆筠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我不通詩詞,所以不太清楚是什麼意思,隻覺得挺好聽的”

慕禾的睫毛顫了顫,說“是情詩,如果焰雲真能聽到外麵的聲音,聽到這首詩,他也該死而無憾了吧!”

氣氛沉澱了下去,寒涼的風從兩人間穿過,直到屋中四季似乎聽見了外麵的動靜,試探的叫了一聲“慕禾?”

穆筠恢複神智,就聽身邊的人回答“是我”

慕禾停頓了一下,又問“他還好嗎?”

屋中傳來移動椅子的聲音,好半天,四季才說“你舟車勞頓,一路趕來辛苦了,不如先去洗漱一下,等我收拾好了,出來見你”

為避免毒性傳播開,她每一次出入,總是要費些功夫換上新衣物,在要泡上半個時辰藥浴才能出來。

從穆筠那聽到解釋,慕禾也想親自和四季談談,回頭複雜的看了一眼屋裏,才慢慢離開。

待穆筠安頓好慕禾後,她的腦海中還回蕩著剛才聽到詩詞,可無論她是怎麼去琢磨,也沒有辦法向其他人一樣,隻聽一遍就理解是些什麼意思。

這就是文化水平的差異啊……

正巧回去途中巧遇縹戈,穆筠立馬湊了上去問“嗨!”

縹戈斜眼過來看她,一手還抬著一個藥罐子,就見身邊女孩笑顏如花,說“你知不知道,四季每天都念給焰雲聽的詩詞是什麼意思?”

縹戈眉頭輕皺,問“你聽不懂?”

穆筠坦誠搖頭“我聽不懂”

縹戈輕輕一笑,目露寵溺“那真是遺憾,不過如果有人能對我說這句話,那我一定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宮闈下,道路中,縹戈抬頭望天,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羨慕。青衣被風揚起,黑發飄舞在空中,仿佛天下間隻剩下他一個人般的清冷感。孤寂的感覺讓縹戈整個人好像籠罩在一層朦朧的白霧中,如夢似幻。

穆筠呆呆的看著他,心神一晃,好似回到了船上初遇之時,這個人曾給她的錯覺。

縹戈啊!是個像謫仙一般的人物。隻是現在這個‘仙’也下了凡塵,嚐遍愛別離,求不得之苦。

穆筠尷尬的收回目光,複雜的低下頭,一手摸著胸口,心中好像有什麼死去許久的東西,又重新跳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