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四奶奶當眾折辱,奴婢的確起了殺心,但也知道,縱使逃出這個院子,逃過了這頓折辱,這茫茫天下,哪有奴婢的安身之所?想起年邁的母親,最後奴婢屈服了,但心裏對您卻是恨意滔天!”
程清雪雙眸如山間泉水,清澈地看著雲初,坦然地說道。
芙蓉睜大了眼:“你……”
沒理芙蓉,程清雪呼一口氣,又接著說道:
“今日早晨,芙蓉拿著您配的藥喂奴婢,奴婢就發現裏麵有莪術、血見愁等破血之物,外傷最忌這些,奴婢本不想喝,但見芙蓉執意,心知您鐵了心要折磨奴婢,奴婢是逃不過的……這才運功護住心脈,硬喝了藥,不知您在藥裏還加了什麼,奴婢喝下之後,雖然有功力護身,卻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就知道你有功夫護身,怕你反抗,才在裏麵加了迷魂草,見程清雪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她,雲初嘴角就翹了翹,卻沒理她,轉眼看向芙蓉:
“我叫你過了辰時再喂藥,你為何提前了一個多時辰?”
“……四奶奶怎麼知道奴婢提前了一個時辰?” 芙蓉雙眼亮晶晶地問道,隨即臉騰的一紅,發出蚊子般的聲音,“……您雖囑咐了用藥時辰千萬不能錯,但奴婢以為左右都是療傷藥,早點喝了,她也少遭罪,隻要用藥順序不錯就行,才……”看了眼程清雪,“哪知她喝下之後,反血流不止,不醒人事,奴婢正急的團團轉,赫管家便派人來了,後來的事,您都知道了……”
最後幾句,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說完,便偷偷地睨著雲初的神色。
“天意!這都是天意!”
出乎芙蓉的意料,雲初沒責備她,隻長歎一聲,又看向程清雪。
程清雪就接著她的話道:
“……她們來看奴婢時,奴婢心裏清楚,卻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直到李媽吵嚷著堅決不收奴婢的那一刻,奴婢忽然懂了您的心意,聯想起昨日您說要十棍見血,可才打了五下,一見了血,您就不讓打了,那時奴婢一抬頭,恍惚看到您眼裏有淚光閃爍,卻也沒多想,現在想來,您打奴婢時也是不忍,可您早猜到太太容不下奴婢,才想出了這個苦肉計……您要預先告訴奴婢一聲,奴婢就不會誤會您、恨您了……”
說到這兒,程清雪臉色微紅,猶豫地看著雲初:
“隻是,奴婢至今不懂,您要打就打,為什麼偏偏要退下奴婢的……讓奴婢……那麼恨您,甚至想……殺了您?”
“後來怎樣?”眉頭動了動,雲初卻沒回答,隻淡淡地說道:
“你接著說……”
“後來,奴婢被抬去了隱院,一路上聽到圍觀眾人紛紛謾罵您不恥的行徑……奴婢心下難過,更替您不值,有心為您辯護,卻苦於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能任眾人誤會您、謾罵您,到了隱院,為留下奴婢,您當眾自毀聲譽,甚至任人誣陷您有特殊嗜好,都不辯一句……再不明白您的心意,奴婢就是豬狗不如了……”
“你就那麼確信……”眯著眼睛看著程清雪,“我是為留下你,而不是有特殊的嗜好?”
“那日在管事房,李媽曾說過‘三日內聽悔’的話,果真有特殊嗜好,以您的機敏,是不會這樣自毀名節的”點點頭,程清雪堅定地看著雲初,“……真想虐待奴婢,您也一定會等聽悔之期過後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