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這個意思!”如意眉毛一挑,隨即又有些泄氣,“這些人現在就不敢明麵親近奴婢了……”
“按說再不甘心也是個奴才,還不至於這麼大膽,您還在屋裏,她就把院裏鬧得雞飛狗跳的,這恐怕是……”
“……恐怕是什麼?”
如意睜大了眼,雲初的目光也隨她落在如煙身上。
如煙神色一黯:
“就怕是太太的意思,你罰了喜蘭,事情鬧大了,她就會借機插手露院的人事,驅逐了奴婢……”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官囚的身份給雲初出的難題夠多,如煙再不忍看她為自己受氣。
三月的驕陽和煦如風,透過窗紗映在臉上,泛起一層金黃的光暈,映襯著雲初的麵色格外祥和,一口一口地呷著茶,良久不語。她本就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動了喜蘭,太太會不會趁機來露院洗牌,這丫頭倒也冰雪聰明。
“四奶奶,要不您就把奴婢打發到後院吧,奴婢在暗中保護您就好……”
“事情沒那麼複雜,你也別瞎想……”說著,雲初又轉向喜菊, “太太對我的氣還沒消,就先讓她折騰吧,再鬧,我也不會把院裏的人事交給她,您隻管獎懲嚴明公道地處事,不好的就罰,尤其那些懾於壓力向她獻媚的,一律罰去後院做那最髒最累的活,好的就賞,不用吝嗇,左右我哪兩屋子的嫁妝也用不上……”
“四奶奶……”
那可是嫁妝,為打發太太身邊的人,已用去不少了,再和喜蘭較勁賞這些人,怕是真就散盡了,如意本想勸阻,瞥見如煙黯然的神色,聲音一滯,轉而說道:
“也好,左右您這輩子再不能穿紅色了,都散了也幹淨……”
正說著,就見珠兒進來回道,惠香來了。
“也不知怎麼了,這些日子各院約好了似的,都搶著來送東西”聽了這話,如意就笑起來:“最好笑的是一毛不拔得三奶奶竟送了批雨絲錦過來……”
“她沒說什麼事兒?”
“沒說,都是送來就走,尤其三奶奶院裏的聞香,不待我問,撂下東西就走,就像我們院裏有鬼攆著似的……”
說著就吃吃笑起來,如煙也一陣輕笑,驀然神色一凜,道:
“俗話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四奶奶還是仔細些。”
“必有所求!她會有什麼求到我們?就不怕沾了晦氣!”如意一哂,瞥見如煙遞過的眼神,語氣一頓,“要不,奴婢去打聽打聽?”
“既然送來了,你隻管收就是,就算有事我辦不了,這禮也是她們心甘情願送的,我們沒什麼好心虛。”想起潘敏收了她的東西,依然對她惡語相向,雲初就輕笑起來,又轉向珠兒,“帶她進來……”
見雲初端坐那喝茶,珠兒就快步上前見禮道:
“四奶奶安,二奶奶昨兒得了塊澄泥硯,知道您喜歡收藏,特意讓奴才送來,不成敬意,還望四奶奶笑納。”
說完,惠香朝身後招招手,就有丫鬟端著個蓋著錦緞的托盤恭恭敬敬呈上來,揭開錦緞,不是想象中的黑色,卻是一方印有吉祥如意紋的橢圓形暗黃色硯台。
雲初對這一竅不通,更別說喜歡,不覺皺皺眉。
以為她不喜歡,如煙就看著惠香說:
“這黃鱔硯是澄泥硯中的上品,在黎國也是少見,二奶奶禮重了,我們四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