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
這正是害喜的反應,聽了這話,太太竟喜上眉梢。
不愧是她親外甥女,最懂她的心思,這四個媳婦中,也屬雲初最通透。
“……害喜都這樣,過了這勁就好了。”太太說著,又吩咐喜梅,“光祿寺卿詹大人才送了幾簍枇杷,去撿些好的端來……”
“那東西最清熱、和胃了,四妹瞧,太太有多疼你。”姚闌酸溜溜地說道,看著雲初臉色蒼白,就皺皺眉,“……臉色這麼白,四妹不開心?”餘光瞄向太太,“……不喜歡這孩子?”
當然不開心了!
和孩子無關,任誰這麼被算計了,也不會開心!
姚闌平日就愛暗中使絆子,她已經習慣了,睨見太太瞬間沉下的臉,雲初此刻感覺這話分外的刺耳。
心沉的再擠不出笑容,她索性拿帕子拭起了眼角。
太太臉上瞬間罩滿了烏雲,姚闌眼底就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目光閃閃地看著雲初,卻聽她哽咽道:
“如果四爺知道了這個消息,不知會有多高興……”
說著,便埋下頭,雙肩劇烈地顫抖起來。
太太一怔,隨即眼淚刷刷地落了下來,一把抱住她:“好孩子,我們不想他,他生來就是個要賬鬼……”
“……四妹有喜了,這是大喜的事兒,太太該高興才是,怎麼竟哭了?”心底劃過一絲恨意,姚闌起身為太太擦眼淚,“……太太別擔心,眼見五七了,到時媳婦陪四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四爺,相信他一定會高興的……”
太太點點頭,雙手摩挲著雲初的後背,隔了一層薄衣,感覺脊梁有些咯手,不覺皺皺眉,她怎麼瘦成這樣了?
董愛沒了,想是她比誰都難過!
看來外麵傳言她和陸軒有私情都是假的,想道這兒,太太不覺有些心疼,收住淚轉臉看向姚闌,道:
“瀾兒記得和後廚說一聲,斷七後就給雲初加些葷食” 又拍著雲初的後背,“雲初想吃什麼,隻管和後廚說……”見姚闌沒應,太太又補充道:“……孩子要緊,等孩子出生了,再接著吃素也一樣,相信愛兒也希望這樣……”
失了會兒神,姚闌忙點頭應下 ,連連稱是,又笑盈盈地奉承起來……
這算是讓她承認董愛的私生子先預付的酬勞吧?
改善夥食,這在錦衣玉食之家,本不算什麼,但對自穿越以來就一直吃素的雲初來說,的確是個不小的誘惑。
柳兒未開臉就有了身孕,這在一般人家不算什麼,但在牌坊門第,就是天大的事兒!太太為遮醜,親自出手安排,甚至造出一個假元帕來,移花接木,讓董愛生前這個唯一名正言順的妻,假孕認下他唯一的遺脈,雖說滿腹不甘,可太太是天,她扭不過的。
明知事不可為,雲初就絕不會去做。
可是,如果陸軒知道了,會怎麼看?
本已平靜下來的她想起那張清俊的麵孔和那雙深情落寞的眼,心又如沸水般翻騰起來。
想象著她挺個大肚子,麵對著陸軒,雲初就怪怪的。
怎麼和他解釋呢?
看著她挺著肚子,他會相信她是假孕嗎?
她又敢保證,陸軒就不會說出去?
她不在乎外人怎麼說,假孕對她來說也是舉手之勞,想起董愛生前也有成全她和陸軒之意,單這份相知,她也願意成全他這唯一的血脈,不讓他的孩子一出生就頂個私生子的頭銜,受盡淩辱。
可讓陸軒誤會就不好了。
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誤會她,隻陸軒不可以。
“雲初,在想什麼?”
聽到太太叫,雲初回過神來,才發現姚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丫鬟們也一個不見,屋裏隻剩她和太太。
“……我知道,咋一聽說柳兒有孕,你接受不了,可我這也是為你好,你年輕輕的就守了節,有個兒子將來總是個倚仗……”見她垂頭不語,太太歎息一聲,“如果愛兒活著,我是絕容不下這麼沒臉的事的……”說著,又哽咽起來,“……愛兒沒了,不說他已得了諡號,揪出這事引起聖怒,毀了老爺的仕途,單說他就這一條血脈,我又怎忍心把柳兒交給族裏處死……”緊握著雲初的雙手,太太殷殷地看著她,“雲初好歹認下這事兒,等柳兒生產了,該怎麼責罰她也隨你……”
為她好?
謊言也可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看著太太一本正經的臉,雲初心裏冷冷地笑。
“……姨媽這是替媳婦打算,媳婦感激不盡”雲初麵露感激之色,她順了她的意,太太就會相信她想在國公府裏終老,對她失去戒心吧?
“……這就好,還是雲初懂事。”太太鬆了口氣,“你能明白我這份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