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本是用左手拿著秀帕,姚闌就站在她的左側,按說要搶秀帕,手就應該從左側去搶,姚闌的手卻堪堪地伸向如煙的右肩,聽到身後有風聲,沒見如煙動作,不知怎的,就輕飄飄躲過了姚闌的手,轉過身嘻嘻笑道:
“……大奶奶就饒了奴婢吧,奴婢的女紅實在羞於見人。”
“四妹的女紅堪比宮廷禦品,她身邊的人一定要女紅好的,你讓我看看,能過得去,我就做主,給你提了一等丫頭。”
眾人都詫異地睜大了眼,除了雲初和如意外,全沒發現姚闌剛才的動作有什麼不對。
“如煙姑娘就讓她看看,這個機會可是難得……”潘敏湊趣道,“露院現在隻有三個一等丫鬟,還差一個,有大嫂做主,絕錯不了……”
眾人就哄笑起來。
“……她總是個奴才,大嫂快別跟她一般見識。”
被眾人的哄笑聲震的耳朵嗡嗡直響,雲初硬著頭皮說道。
姚闌一回頭,就見雲初正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如五月的牡丹,毫不遮掩的張揚和嬌豔。
不知雲初越是緊張,笑的就越燦爛。
姚闌一怔神,她怎麼這麼笑?平日都是很含蓄的。
恍惚之間,瞥見如煙已到了門口,不及細想,姚闌又一把抓去,如煙嘻嘻笑著又閃到一邊,眾人看在眼裏,兩人也不過一個抓,一個躲,最後如煙右手架住她,左手依然藏在背後,不讓她搶到秀帕,卻不知道,一瞬功夫,兩人已拆了十幾招,最後較起了內功,漸漸地,姚闌額頭出了一層細汗,人也冷靜下來。
別說如煙右肩中的是毒鏢,就是普通的鏢傷,右手也不可能再發力,何況還如此泰然自若,看她那表情,一點痛苦都沒有,右手輸出的內力又如此綿長悠遠,全不是受傷的樣子。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難道,昨夜的那個人隻是一個身材酷似如煙的人?畢竟,她是蒙著麵的。
她又中了雲初的詭計!
就想起雲初剛剛張揚的笑,顯然是示威和嘲弄居多,念頭一起,姚闌心神一陣錯亂,氣息開始有些不穩,如煙順勢卸了力,嘻嘻笑道:
“……奴婢謝大奶奶成全,說著話,人已經沒了影。”
大家又一陣哄笑。
見姚闌還在發怔,迎秋就上前扶她,嘴裏抱怨道:“……大奶奶怎麼跟個丫頭一般見識?”
回過神,來不及梳理心頭煩亂無章的思緒,姚闌強自鎮靜晃著手腕:“……這丫頭還真有把力氣。”
“大嫂忘了……”晁雪提醒道,“她是學過功夫的。”
“噢……”姚闌恍然所悟:“這就難怪了……”
潘敏卻搖搖頭,還是姚闌,一見太太賞識如煙,她就先上了心!
……
“……她怎麼樣?沒事吧。”看著雲初剪開如煙肩頭殷紅的藥布,露出外番的肌肉,如意眼裏瞬間溢滿淚水,“……奴婢一進來就見她不行了,勉強撐著,怕失去神智,還喃喃地讓奴婢拿針紮她……”深吸了口氣,“可她還是沒等大奶奶走,就昏了……”
“幸虧這香氣太重,她們沒滯留太久……”看著如煙藕臂上被紮出的一個個紅點,雲初的聲音沙啞,“是傷口崩了,血流的太多,明天就醒了……”又回頭道,“……把藥都放這兒,你抓緊去找他”沉吟片刻,又補充道,“……把那兩筐蜜橘和鮮桃分一分,安排幾個丫鬟給各院都送去些,你挑些好的親自給太太送去,回來時順道去找他……”
“那……大奶奶會不會回過味,再折回來?”聽了雲初的安排,如意有些緊張,“萬一奴婢走了,您一個人……”
雲初一陣恍惚,她也迷惑不解?
姚闌是來揭穿如煙受傷的事兒的,見她麵色如常地坐在屋裏,應該是預料之中的,可姚闌卻失去了一貫的冷靜,顯然是被如煙的聲音嚇到了,她出手的霎那如意有片刻的失態,放在平常,姚闌絕不會漏下這個小小的破綻,即便當時放如煙出門,姚闌回過味來,一定還會再去暖閣確認。
如煙沒撐到她走就昏了,她走之前真殺個回馬槍,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姚闌卻偏偏錯過了這個機會!讓如煙撿回了一條命。
為什麼?
出神地看著如煙的傷口,驀然靈光一閃,如煙曾說七絕散無解!
會不會姚闌也和如煙一樣認定七絕散無解呢?
對!她是來驗屍的!
念頭一閃,雲初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明明被熏的臉色發白,她還執意再進暖閣,猛然間聽到如煙的聲音就像見了鬼似的,接著就開始神不守舍,行為失去了一貫的沉靜和穩重,甚至連晁雪都看出來了,不住地朝自己輕笑。
想通了這節,雲初嘴角就掠過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