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雲初神色一正,直視著魏公公,“胃者,屯糧之所也,我一直好奇,怎麼會有人用他命名,今天終於想明白了,胃竟是同魏總管的魏,這樣叫起來就不突兀了……”她輕搖著團扇,“江魏長相俊美,隱於欒國後宮!”
看到魏公公手指輕顫,額頭隱隱有汗珠滲出,雲初嘴角就翹了翹,她猜對了。
正暗自得意,就感覺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冷,她嗅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意。心不由撲撲地跳起來,雲初悄悄環顧了下四周,遠處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他們呢,他真敢動手嗎?
她之所以選在這片花圃說話,就是要把他們放在青天白日下,讓他不敢妄動,難到她低估了他?
想起江賢的心思一向難以琢磨,行事常常出人意表,一時間,雲初手心也攥滿了汗。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江賢讓胃保護我,相信他是不會讓我不明不白地死在宮中的……”
殺氣漸失,魏公公冷冷地說道:“董夫人說些什麼,雜家一句也聽不懂……”他話題一轉,“不過,看在太後極其寵愛董夫人的份上,雜家提醒你一句……這宮中不比別處,隨便死個人,就像碾死隻螞蟻一樣容易……”又清了清喉嚨,“董夫人應該知道宮裏的規矩……”
雲初又是深深一福,盈盈笑道:“多謝魏總管提醒,我在宮中從來不敢胡言亂語,所以才跑來找您,跟您說說……相信……”
“董夫人知道就好……”魏公公開口打斷她,轉身就要走。
“我知道你有辦法聯係他……”雲初快步攆上,又是深深一福,“今晚戌時我在朝陽宮的飛雲榭等他……”見他不屑,又補了一句,“相信他也不希望他的胃宿現在就暴露於天下……”
她的禮真多!
不置可否,魏公公皺皺眉頭,一甩袖子,大步越過了她。
這一次,雲初沒回頭,眼睛端詳著手裏的團扇上一對戲水鴛鴦,淡淡地說道:“萬歲一定知道你來見我了,如果問起,你就說我想見萬歲,央求你給傳話……”
真聰明,難怪剛剛她會那麼多禮,竟連這些細節都想到了。
魏公公身子一滯,嘴角隱隱地彎成了一個弧度。
……
一路上喜菊不住地轉頭看雲初,自打見了魏公公,她就失魂落魄的,喜菊幾欲開口詢問,話在舌尖打旋,想起遠遠地看到魏公公三番兩次拒絕拒她,硬生生地打住了,靜靜地跟著雲初回到壽安殿,一進門,玉蓉正等在她們屋裏,坐那兒和喜蘭說話。
“……董夫人總算回來了。”玉蓉起身迎上來,“太後正找您呢。”說著話,瞧見雲初一臉落寞,“……您這又是怎麼了,誰欺負您了?”
雲初免強笑笑:“……外麵太熱,有些累了。”
“四奶奶先喝口水……”喜蘭已斟了茶水端過來。
“……如煙呢?”喝了一整杯水,雲初似乎才有些活力,目光找了一圈,不見如煙,就問。
“太醫院剛送來一些藥材,知道她也懂藥,太後讓她去幫著看看……”喜蘭回道。
“噢……”雲初點點頭,又轉向玉蓉,“……玉蓉姑娘稍等,我洗漱一下……”
太後拿了幾枚銅錢擺卦,聽到雲初過來見禮就嗯了聲,頭也沒抬。
對這些一竅不通,雲初就靜靜地候在一邊。
太後很少這樣不理雲初,也知她惱雲初,玉蓉打發了上茶點的小宮女,和玉晗斂心靜氣地伺候在一邊,不安地偷覷著雲初和太後的臉色。
“奇怪……哀家連占七卦,竟都是凶卦……”良久,太後收了銅錢,頭也沒抬,“你說哀家是不是很固執?”
太後不是暗示她太固執了吧?
“臣女不懂這些……”雲初搖搖頭。想起什麼又道,“卜書上說,再三則瀆,太後連占七卦,或許已經不靈了……這卦也未必是凶,太後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太後抬起頭來。
“臣女不懂占卜,好似記得以前看過一本卦書,上麵就寫著,占問中,若一卦不見吉凶,可稍停之後再占一卦。再占不現,急事者可再占至吉凶預兆出現為止,緩者可以次日再占。但若結果已出,就不能再占,因不遂已願而又固執再占,這樣推出的卦象便不再靈驗……”
“是嗎?”太後竟好奇起來,“……是什麼書?”
“這……”
雲初大汗,她哪看過卦書,這些都是前世同學們一起玩卜卦兒,對那些連算幾卦都是不吉的人的一種安慰之說,也是順應人們趨吉避凶的心理,她臨時拿來打岔、溜須太後,哪知道這欒國的卦書上有沒有?
“好像是一本叫《卜筮》的書……”正不知如何回答,玉蓉開口道,“奴婢也看過,原話記不住了,大體就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