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看到了,外麵兵荒馬亂的,我走了,即便大奶奶容你們,呆在國公府也未必就會有什麼好結果……”雲初目光一一掠過眾人,嘴裏蠱惑道。
眾人俱低了頭。
雲初說的不錯,黎國大兵壓境,欒國朝廷主戰、主和分成兩派,聽說除了董國公外,文臣紛紛都主張和親,欒城有錢的大戶都已偷偷在被黎國占領了的赤國買房購地,準備一旦有個風吹草動,馬上攜了家眷出逃……
可惜,她們這些沒錢沒勢的奴才,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除了看主子臉色,任人宰割,又能怎樣?
“我呢,注定是要嫁到黎國去的,不能再照顧大家了,你們有願意離開國公府,自謀去路的,每人五百兩銀子,發還賣身契,願意留下的,也每人五百兩銀子,大家都早做打算吧……”
說著,雲初掏出一摞銀票放在桌上。
廳裏一下子沒了聲音。
五百兩!
是他們身為奴才兩輩子也掙不來的,有這些銀子,誰還願意為奴為婢?
二十幾雙眼緊緊地盯著雲初,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公主……”沉寂中,錢嬤嬤跪爬了半步,“公主真要去和親,奴才願意做牛做馬伺候在您左右……”
有五百兩銀子,別人都可以舉家逃離欒城,但她不能,柳兒是絕不會離開二少爺的,柳兒不走,他兒子就不會走。
離開了兒子,媳婦,她一個老婆子獨自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想起柳兒先前的哀求,雲初就看了錢嬤嬤一眼,衝她擺擺手,轉向眾人: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就這麼定了……” 示意如煙把銀票發給大家,“我先把銀子給你們,你們也好早做打算,我走之前,再把賣身鍥還給你們,還有……”注視著眾人閃閃的目光,雲初話題一轉,“我沒離開之前,大家一定要守口如瓶,誰走漏了消息,被老爺知道連累了大家,咎由自取!”
“公主放心,您一日不走,奴才就死心塌地地呆在府裏,伺候您……”感激的一塌糊塗,眾人紛紛起誓。
雲初單獨留了不肯收銀子的錢嬤嬤說話:“我答應過四爺,要照顧好念愛和柳兒……”
“公主……”錢嬤嬤眼圈微微發紅,“老奴可以對天起誓,老奴母子沒有苛待了她半分……”
“我知道……”雲初點點頭,“柳兒也對您們感激不盡……”
“公主也知道……”錢嬤嬤訕訕地搓著手,“大奶奶是絕容不下二少爺的,您這一走……”
“我知道,所以才留了你說話……”
“公主的意思……”錢嬤嬤殷殷地看著她。
“這五百兩是給你的安家費……”雲初指著桌上的銀票,“柳兒和念愛我會另準備銀子……”她一瞬不瞬地看著錢嬤嬤,“我想讓你們一家帶了二少爺遠走高飛,你可敢?”
“這……這……老爺……老爺……”錢嬤嬤額頭冒出一層細汗。
不是她敢不敢,是董國公怎麼肯任自己的親孫子流落在外!
“……你放心,我會安排人保護你們安全離開欒國”想起江奎對董愛的維護,雲初信心十足地說道。
“……好!”良久,錢嬤嬤狠狠地點了點頭,“柳兒也有這意思,曾商量老奴,隻是老奴不敢,今兒公主有話,老奴發誓,老奴母子就是死也要保護他們母子平安!”
雲初回頭吩咐如煙去找江奎,想辦法保護柳兒母子出逃。
如煙嘻嘻地笑:“……公主不說,他還想偷了二少爺呢。”見雲初錯愕,又道,“他說二少爺和四爺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無論如何,他要保護好四爺這唯一的血脈……”
雲初啞然失笑。
……
“四爺,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雲初為董愛上了一柱香,心裏默念道,“相信你也不會介意我這麼安排柳兒和念愛,不知老爺讓我召集文人募捐背後有什麼目的,但我直覺不能去做,所以我必須在重陽節前離開,以後再不能來陪你說話了,我們各自保重吧……”
她碎碎念了半個多時辰,推開董家祠堂的門,望著萬裏晴空,雲初長長歎息一聲,信步朝藥園走去。
就要走了,她應該和啞叔告個別,順便再弄些毒草,配些毒藥帶著防身。
“……什麼毒會令人死後皮膚變黑?”雲初一轉入竹林,董國公低沉的聲音隨風飄入耳畔,“外麵風傳,愛兒是被人毒死的……”
董國公!
他怎麼來了這兒?
雲初一驚,下意識地停在了那兒,看不到啞叔的手勢,聽著他嗚嗚的聲音,雲初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卻聽董國公失望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