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玲玲,我真沒辦法了……你不知道,這幾年,我在家裏過得有多苦……我實在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我肯定會被他們逼瘋的……”
薛玲又想歎氣了,來,她實在不喜歡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姑娘。尤其,一邊哭訴,一邊還些語嫣不詳的話,以一種最柔弱無害的姿態,卻輕輕鬆鬆就將旁人帶到溝裏的姑娘!
——明明,以前的林佩,雖有些心思,卻也有著青蔥少女獨有的無憂無憂、明媚燦爛感。而,如今的林佩嘛?還真是讓她忍不住地生出“白蓮花”的感慨來。
“林佩,你該知道,每年寒暑假,我都會在全國各地奔走,手裏的包山合同是越來越多……也許,外人看來,我確實有幾分家底,但,其實,真正熟悉的人都知道,我手裏根本就存不住現錢……”
林佩:“……”因為,手裏的錢積攢到一定程度後,你就會再次開啟“包山囤地”的節奏!
“坦白,你來的時機不太巧……”
哪怕,薛玲知道,這些年,深陷林家內宅勾心鬥角的林佩,打心眼裏不相信她的話。甚至,薛玲還猜測出林佩為何能仿佛跟被“神算子”附身一般,掐著她難得回家一次的時機來借錢——不外乎憑借過往那些年的經驗,推測出眼下準備籌辦年貨送禮事宜的她,手裏握有一大筆錢。可,那又如何呢?
“損人利己”這種事,前世,她就不樂意做,今世,又怎會願意呢?
當然,“寧得罪君子,勿得罪人”這句話,薛玲也是銘刻在心的。尤其,眼下,林佩已經長成了連她都不敢相認的模樣後,更是要竭力克製忍耐,才能將“最毒婦人心”這句感慨壓到心底最深處,並不在臉上顯露分毫。
“我手裏大概能擠出一千元錢。”坦白,這一千元錢借出去後,薛玲就沒打算收回來。
從“一萬變五千再到一千”,是個什麼概念?其它人的想法,林佩不知道。
而,眼下,她卻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如坐過山車一般,別“砰砰”跳動著的心髒了,就連積聚了全部勇氣的身體,也都仿佛被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雲團托著,送到半空中,然而,稍有不慎,就會墜落到萬丈懸崖裏。
——那種“頭不著,腳不著地”,隻能無助地哭泣哀嚎,祈求老爺開眼,將一切寄托在外物上,卻完完全全沒辦法自救的感覺,實在讓人很不好受。
“謝謝。”林佩哽咽地道,從薛玲手裏接過厚厚的一摞大團結,隻覺得鼻尖發酸,心裏卻湧起一股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思緒,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到底,來之前,她是打算將臉麵和尊嚴都拱手送到薛玲麵前,任由薛玲恣意踐踏,隻要薛玲能給予她最後一點幫助就行了。而,誰能料到,這麼多年的疏於聯絡,甚至,私下裏,她不止一次挖坑算計過的薛玲,卻依然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放下過往的芥蒂……
“是我對不起你……”曾經,林佩以為,這一輩子,到死,她都不會出這句話。
然而,現在,當著一臉平靜淡然,仿佛隻是隨手借出無足輕重的一兩塊錢,而不是極具購買力,甚至,能在關鍵時刻幫她一個大忙的一千塊錢的薛玲的麵,她卻下意識地出了這句話。緊接著,心底就浮現一抹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輕鬆釋然。
“以後,你離林家那些人遠著些。”
給出最後一句提醒,也是警告的話後,林佩就抬手,擦掉眼角的淚水,和薛玲揮手道別了。
而,不論瀟灑離去的林佩本人,抑或是目送林佩離開,最終,消失在自己視線裏的薛玲都明白:今日之後,想要再次相見,還真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