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留意到祖孫倆的售貨員,並未像往常那樣一臉高傲地報價格,更未說“要買就買,不買就走”之類,很是瞧不起沒錢卻充大款的土包子的鄙夷和嘲諷之類的話,而是毫不猶豫地踮著腳尖,將衣服拿了下來,遞到了薛將軍手裏,並還笑著誇讚道:“老爺子,你這孫女小小年紀,就懂得孝順你了,將來長大了,那更是不得了!”
“那是!”薛將軍挺胸抬頭,一臉的驕傲和自豪,從售貨員手裏接過衣服後,就套在了身上,“玲玲,怎麼樣?”
“俊!”薛玲翹著大拇指,誇讚道,“果然,我眼光就是不錯!能一眼就看中這般凸顯爺爺氣質的衣服!”
果然是自家老爺子,哪怕五十多歲,卻因為多年訓練和保養,和那些“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模特兒一般無二,任何衣服到他身上都能撐得起來!
“姐姐,就這件了,麻煩你幫我開票。”薛玲拍板後,還不忘記回頭看了眼薛將軍,叮囑道,“爺爺,說好了的,這件衣服是我送你的,待會我出錢和票,你可不許跟我搶著付錢。”
“行!行!!行!!!”一連三個“行”字,充分展現出薛將軍那滿腹的興奮和激動之情。此刻,他隻恨不得身上安了對翅膀,能立刻就飛回大院,跟那幾個老夥計炫耀一番。
在售貨員開票的時候,薛玲又看上了一件灰色雞心領七分袖的羊毛衫。這樣的衣服,正適合春秋時節套在襯衣外麵,還能再加一件軍裝,既保暖,又不會顯得特別雍腫,更不會讓人覺得有礙“軍容”。
“姐姐,那件灰色羊毛衫,麻煩你找件我爺爺能穿的碼數包起來。”
“玲玲,不用買這個。”薛將軍很是不讚同地搖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幾天每天都穿軍裝,偶爾,像今天這般,陪薛玲出來逛街的情況下,才會穿便裝。在這種情況下,買一件這麼貴,買回去,卻還穿不上的羊毛衫,不是浪費嘛?
“爺爺,我們每個周末都要出來玩,總不能,下周,你還繼續穿今天這套衣服吧?”薛將軍的拒絕,薛玲並不意外,但,眼下,還真不適合詳說。當然,最重要的是再如何地“舌燦如蓮花”,也抵不過既定的事實哪!
“這……行吧。”說來,薛將軍自己都不記得,身上這件便裝是什麼時候做的了。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前?雖然,這個年代的人,向來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但,總不能都到了晚春時節,還穿一件冬天的衣服出門吧?!
於是,就這般,接下來,薛玲又用相同的法子,陸續地給薛將軍添置了襯衫、長褲和襪子。加上前麵的風衣和薄款羊毛衫,總共花了不到四百元錢!
對薛玲來說,這價格,確實很便宜。而,對從沒缺過錢,也沒關注過錢,每個月工資都存在銀行裏的薛將軍來說,這錢,還真是一個數字,花多花少都一個樣。
這對祖孫一幅“視金錢如糞土”,短短不到十分鍾時間,就花掉近四百塊錢的姿態,落在樓上閑來無事,遂圍觀了這場購物的售貨員眼裏,那卻是讓他們紛紛心裏一動,於是,在兩人路過手表專櫃的時候,售貨員就招呼起來:“小姑娘,要看看手表嗎?新款勞仔和萬國,特別適合老人家佩帶,要不要給你爺爺買一塊?”
手表?
薛玲耳朵動了動,往前邁去的腳步頓住。
“咳咳,玲玲,我們沒有手表供應券。”說著話的同時,薛將軍還佯裝無意地抬了抬左手腕,露出自己手腕那塊軍部師級以上幹部才配發的上海114軍用型手表。
其它的衣服鞋襪這一塊,也就罷了。畢竟,這些東西都是真正的“中國製造”,但,手表這種東西,尤其,還是勞仔和萬國這種純粹靠一個品牌,就從華國賺走大量外彙的進口手表,薛將軍卻是瞧都不願意瞧一眼的!
當然,在外人麵前,尤其,這間在京城很是出名的友誼百貨大樓這些售貨員麵前,這些話,卻是不必要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