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將軍抹了一把臉,反正,在場的都是熟悉他性格稟性的親朋友人,何必還像在麵對外人時繼續端著個虛偽的架子?
想通了的薛將軍,長歎了口氣後,肩膀也耷拉下來,就連挺直的脊背也都變得有些佝僂,仿佛背負了太多太重的東西,到如今,已經無法負擔了般:“這才多久啊……明明,當初瞧著也是個好的……”
“人心易變”的道理,誰不懂?
雖然,在來遼省之前,薛將軍和包括董老、劉老等人在內的戰友們,一直保持著隔上個十天半個月就會通一次電話的頻率。因此,和這些曾經的戰友們雖分隔兩地,卻也並沒有因此而變得疏遠淡漠起來。甚至,真要說的話,那些曾經有過的爭執吵鬧出現的裂痕,還在這樣長的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中慢慢地變淺,直到消失不見。每每回想過往,也隻剩下一些讓人心情愉悅的記憶。
但,能做到一軍司令位置,薛將軍也不是個蠢的,就算一時半會被所謂的“戰友情”給迷了眼,卻也不會數年如一日地沒能察覺到董老的異樣。
隻是,人嘛,即便心裏已經生出了看似荒謬,卻是唯一接近真相的猜測,卻也會因為曾經有過的情誼而下意識地不願意接受這一切,從而繼續欺瞞著自己,並拿諸如“難得糊塗”之類的話來寬慰勸說自己。不過,這並不意味著薛將軍就會沉浸在過往的情誼中不可自拔。畢竟,薛將軍可是曾上過戰場,殺敵無數,真正殺伐果決的人呢!
“嗬嗬!”出乎薛玲預料之外,劉老竟然冷笑一聲,眼角眉梢間滿是嘲諷和譏誚,偏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憤然,或者應該說是“恨鐵不成鋼”,“當初,我就跟你說過,這老小子不是個好的,你就是不相信,如何,現在吃虧上當了吧?”
“以前,並不是這樣的……”薛將軍一臉頹然地歎道,“你不知道,最開始,我和他認識的時候,他是多麼地正直忠厚、老實善良……”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敢相信,也不願意接受,如今這個老奸巨滑、算無遺策、心狠手辣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曾交付信任,並肩作戰數載,彼此都有著深厚情誼的戰友!
“你都說了,那是以前!”劉老捏著手指,恨不能立刻就撲上前,將薛將軍按在地上暴揍一通,看能不能陷入某種迷障幾乎到了不可自拔程度的薛將軍給揍醒過來。可惜,眼角餘光留意到一旁仿佛聽故事般,聽到興奮處,竟還忍不住跟著做出相應表情的薛玲,嘴角抽了抽,惡狠狠地瞪了薛將軍一眼。
看在薛玲的麵子上,今兒個,他就不收拾這家夥了!
沐浴在這般威脅警告目光中的薛將軍,一臉的淡然,甚至,還不忘記在薛玲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地給了劉老一個挑釁的眼神。那囂張跋扈的勁兒,就差沒直截了當地挑明“來啊,互相傷害啊”!
嘖嘖!
精神力高度極中,或者,應該說是靈魂強悍到這個世界也無人能企級程度的薛玲,無需刻意抬頭,就將兩人這番舉動盡收眼底,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不已,臉上卻並不顯露分毫。最多,就是在劉老談到當年部隊裏發生的那些趣事、糗事時,跟著露出相應的神情來而已。至於被拿來當範例的都是哪幾位大佬?那,和她有關係嗎?反正,她呀,今兒,就隻是一個忠實的聽眾。
難得逮著一位老友,回憶了一番過往,又展望了下未來,心滿意足的劉老,終於記起薛將軍和薛玲祖孫倆此次來遼省的目的:“玲玲,聽說,你準備在這兒包山囤地?”
突然被點到名的薛玲,眨了眨眼,抬頭看向劉老的同時,也下意識地回了一抹明媚燦爛的笑容:“劉爺爺,遼省地大物博,人煙稀少,山巒迭障,我看好遼省未來的發展前景,所以,準備在這兒多囤一些山地。”
頓了頓,薛玲又問道:“不知道劉爺爺,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或意見呢?”
“我聽你爺爺說,你打算辦一家大型的自營自銷農場?”劉老笑眯眯地問道:“自古以來,江南就有‘魚米之鄉’的說法,你為什麼不考慮那兒?和一年四季,差不多三分之一都是冬天的東北相比,江南才更適合辦農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