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愚”的話一語雙關,明著是說兩家商號之間的商業合作。但實際指的是什麼,他們都清楚。
“合作是雙方麵的,總要雙方達成共識才能成功。”殷昊的臉色立時變得嚴肅了許多。
“白若愚”笑著接著殷昊的話題說出了一番自己的見解:“國公說得是……不過若要達成共識,首先要有一個平等對話的氛圍,若是一方居高臨下懿氣指使,那這合作……不談也罷。”
“若愚公子說得很有道理,任何的合作都要雙方平等互信。如果充滿猜忌,那這合作是不能成功的。”殷昊心想這“白若愚”恐怕就是白家未來準備入主後宮的某位小姐。今天這個會麵恐怕還不隻是白家的意思了。秦王必定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倒不妨先談一談。
兩人關於合作的方式和原則說了半天,都沒提到這次殷昊入秦商討聯盟的事。看似隻是閑談,卻你來我往把該說的都說了。
“白若愚”輕啜了一口香茗,看似關心地詢問道:“洛帝遺孤現在在原州過得好嗎?”
“武宗已然登基北狩,如今國都被占自然是要想盡辦法誅叛逆返都才算對得起先帝和列位先皇。”殷昊一臉正色地對著北方遙遙望了一眼,尊崇之色溢於言表。讓他們了解殷家的忠義這是最重要的。
她隻說是洛帝遺孤,但不說武宗名號。這話語間似乎表明秦國是否承認武宗的正統地位,還是未知之數。殷昊點明了武宗的名號也是讓她無法回避這一事實。
“原國公如今官居大司馬,領天下兵馬,自可以發兵討賊嗎!”沒想到她話鋒一轉又說起了殷震弘如今身居大司馬的事情,似乎是指殷家此來尋求聯盟,是來向秦王下達命令的。秦國偏偏不理會。你不是大司馬嗎?帶著兵自己去打不就行了?
殷昊卻把此行的目的還是限定在平等合作尋求同盟者這一方麵來說:“家父正是此意,不過雙方力量還有些差距,自然是要尋找盟友的。”
“秦國在南,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她這話就有些推脫回避之意了,殷昊聽著暗暗一笑。你說你心有餘力不足,怎麼又假借奉詔勤王的名義,占了景越江以南越國的領土呢?
於是殷昊將秦越之間的戰時直接給她點了出來:“秦國雖然離洛都遠,可離越州就近了……如今越軍枕戈景越江北岸對秦國可是虎視眈眈。秦國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也不可能吧?”
“外敵入侵,秦國人自然會奮起反抗。不過若是要秦國聽命於誰……哼哼,這還要看對方是否有那個實力!”這白若愚長身而起走到窗欄前望著浩浩蕩蕩向東而去的江水,向北眺望。北方還有一條江,如今已經是兩國對峙的前線了。
“武宗誅叛逆這是天下大義,天下人自當遵從。至於說到誰要讓秦國聽命服從,那卻似乎是秦國小瞧了自己。”殷昊則以大義名份的帽子壓了下來,同時也點出了秦國骨子裏的一種自卑心態。
“哦?”“白若愚”訝異地反問道,“國公為何如此說呢?”
她對於殷昊的說法有些好奇。其實自古以來秦國一直都處於各國中下遊的位置,但心中又有當年九黎傳承的自豪感。兩者相加形成的一種複雜的自我認識的錯誤觀念。這也是秦國一直都沒有能夠參與到中原逐鹿中去的最根本原因。
殷昊隨即指著牆上那副黑白雙蛇的圖騰說道:“秦國自九黎起,世居巫州。乃傳承最久之古國。即便是當初大楚帝國強悍如斯,秦國也不過是尊皇而從之,卻從未失去過獨立性。如今的局麵可不比當初了。誰想要以上命要求秦國服從,那不是異想天開了嗎?”
對於自己的祖先,她是非常崇敬的,畢竟騰蛇和白矖曾是領袖中原的上古戰神。
聽了殷昊的話似乎對秦國並不是以下屬小國那樣對待。但是武宗的詔書,一直都是秦王的一塊心病,名義上還是人家的臣屬,這換了任何一位君王都是心情不爽的根源。
她追問了一句:“那武宗的詔書又是怎麼回事呢?”
“當初洛州會盟,盟約上寫得明白,洛帝為天下共主。如今洛都失於賊手,武宗號召群雄一起討逆,也不過是要求大家遵守當初的承諾而已。秦越開戰,不過是爭權奪利。但奉詔討逆,那是天下大義。同樣的事情大義在前,自然無往而不利。秦國又為何踟躕不前呢?”殷昊反過來說了一番義正辭嚴的話。
他已經把武宗詔書的實際意義說得很明白了。那就是個名義,但這個名義卻能讓民心士氣提振數倍。兩國之間的戰爭,如果隻是為了搶地盤壯大自身實力,那並不一定會的到民眾的支持。民心士氣相對就要低落些。但高舉義旗則不同,這樣的最終結果,秦王沒有看明白。實際上還是一樣的,但效果卻不相同。
可以說殷昊的話,確實發人深省。“白若愚”一時間也沒了其他的話來批駁。說實話,白家的最終目的就是滅了越國複仇。這天下大義,若能在己方的確是好事。之前都一直糾結在臣屬和受命的窠臼之中,沒有看透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