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抬頭，陽光下“常清殿”三個大字異常冷清。秦皇後抗旨之後就退居再此，終日潛心禮佛。其實，她心裏是否正的平靜，隻有自己知道。
“皇後娘娘，這樣進去好嗎。”小晴有些躊躇，“聽說皇上每次來都沒有好臉色。”
“沒有好臉色也要進去，她若再不接旨，外麵指不定說成什麼樣呢。”姚嬈說著往裏走，“再說，她知道我是遲早會來找她的。”
果然，姚嬈一路進去，侍從並沒有阻攔，而是行了禮之後就靜靜的退開了。漸漸的姚嬈她們聽見木魚的聲響，殿內竟然有一個不大不小的佛龕。
聽見有女子輕緩的聲音：“姐姐靜修吧，妹妹改日再來看望。”
姚嬈立在那裏，不久就看見德妃劉氏從裏麵出來了，不過現在已經要稱呼為太妃了。
“見過劉太妃。”
劉太妃依舊笑容柔和，就這一點上，還真跟秦氏像姐妹。
“皇後娘娘來了就好，好好勸勸姐姐吧，旁的不說，先帝也不希望看見她如此的。”
“知道了，臣妾自當盡力。”
劉太妃淺淺一笑，便轉身出去了。姚嬈看著她離開的身影，低聲道：“她有子女？”宮中先帝無子女的妃嬪都遣散了。
宛蝶附耳道：“劉太妃是二公主的生母，公主早年遠嫁了。”
姚嬈點點頭：“你們在這裏等我。”說完就獨自朝裏走去。
木魚聲戛然而止。
“臣妾參見太後。”
秦氏緩緩回頭：“哀家記得哀家並沒有接旨。”
“不管接不接旨，太後就是太後。”姚嬈淺淺一笑，“您是先帝的正宮皇後，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女子冷冷一笑，滄桑而疲憊的麵容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孤獨：“正宮皇後？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這般幸運的。”說著緩緩起身，一旁的嬤嬤趕緊去攙扶她，聽見她說：“先帝把她一生的寵愛都給了淑妃，把皇後的榮耀給了尚貴妃。而我，沒有子女常歡膝下，不惜把貼身的婢女送上龍榻，最終，他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我，什麼正宮皇後，我秦蘭從不稀罕。”
姚嬈看著她如此說出這番話，知道她在乎的隻是先帝是否在意她。
“太後，先帝曾經對臣妾說過，他最對不住的人就是太後。”
秦氏愕然回首，看著姚嬈，沒有說話。
女子緩緩上前：“那時先帝雖然臥病在床卻心如明鏡，很多事情他都知曉。可他卻說是他對不住你，所以願意縱容你。”
秦氏看著她良久，忽而笑了，依舊溫婉卻落寞：“他縱容我？他縱容我是因為他想借我的手對付歐陽尚貞，他從來沒有真正在乎我的感受。”
窗外三月漸退寒，卻不見女子心中門扉打開。
“不過，他致死也不能給淑妃母子一個交代。”
“或許太後可以靜靜的看著這宮中該有的故事。”姚嬈平靜的說道。
“你什麼意思。”
“帝太後還有個私女不是嗎。”姚嬈看見她眉頭微蹙，“皇上也在找她，皇上答應過我一定會給淑妃母子一個交代。”
中年女子微微挑眉：“這似乎不是皇後應該說的話。”
“隻有你我也無妨。“姚嬈不以為意，”或許太後可以靜靜的看帝太後的結局，或許太後可以在百年之後堂堂正正的去見先帝。”
“你的意思是？”
“接下那道聖旨，堂堂正正的看下去，不是很好嗎。”
秦氏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絕色風華的女子，終究淺淺一笑。
姚嬈出來的時候時間尚早，於是毫不猶豫的對宛蝶和小晴說道：“咱們去長春宮用膳吧。”
“那皇上？”小晴自然第一時間關心這個問題。
姚嬈擺擺手：“他今日很忙，估計在禦書房隨意用點了。”說著就往長春宮的方向去，“實在不行，去禦膳房弄點吃的帶過去吧。”
“聽娘娘的。”兩人微微俯身，依言跟在女子身後。
如今長春宮裏的主人已經不同往日了，蕭雲登上了皇位，歐陽尚貞才真的可以說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宛蝶和小晴依舊是進不得裏的，姚嬈緩步進去，這裏依舊四季都縈繞著淡淡的桂香。
“哀家說了，不同意！”
“母後，朕知道母後這些年來反對的原因，但是如今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
姚嬈停下步子，原來蕭雲在這裏呢。
“皇上一向識大體，媚姒那個狐媚子要不是這些年來安分守己，哀家不會容得了她，如今還想進宮為妃，死後進祖宗祠堂，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聽上去帝太後並不好溝通。姚嬈站了半響，一時竟然不知進退。唉，心裏明明是要幫媚姒的，可是瞧見蕭雲這個樣子，心裏莫名的就堵了起來。
“朕心意已決，隻希望母後體諒。”
“放肆！”裏麵茶盞的破碎聲驚了姚嬈一跳，終是決定舉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