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怒意更甚,可是那長劍卻遲遲沒有刺下去。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門外是一陣輕的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太後,皇上來了。”
慕楓瞪了她一眼。
而太後沒有絲毫呼救的欲望,她重新睜開眼睛,淡淡的說:“你可以殺我,可以用你解恨的方式殺了我,但是……請你不要動曄兒,他是無辜的。”
又是一陣腳步聲,慕楓沒有停留,收起長劍,越窗而出……
他又一次沒有下去手,憑借他的功夫,皇宮裏有何處能阻擋住他?不止一次,他守在太後的寢宮外,他隻要稍稍用力,就可以為爹娘和哥哥複仇,可是他終究沒有一次能下得去手。
對向離曄也是一樣……
向離曄的功夫雖然不弱,但也絕非是他的對手,尤其是那兩次醉酒,那是他複仇的絕好機會!可是,他依然沒有動……
抬頭仰望著滿天星鬥,心裏有說不出的酸澀——他,是不是太懦弱!太優柔寡斷了?!
……
寢宮的門打開了,向離曄帶著安亭走進來,仿佛覺察到什麼,他的眉頭微皺:“剛才有人來過?”
太後搖頭:“無人。”她不想牽出慕楓,她已經害死了他的三個親人,所以,就讓他去吧……
小宮女捧著茶碗進來:“皇上、太後,請用茶。”
向離曄剛剛端起茶碗,安亭就攔住了:“皇上,還是容老奴為皇上試試吧……宮裏出了這麼多事,老奴實在不放心。”
看著他眼底的不安,向離曄點點頭。安亭連忙把茶水倒出一些在蓋碗上,正要喝下去……
“慢著!”太後漲紅了臉,“曄兒!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以為我會害你嗎?”
聽見太後的低喝,花公公連忙進屋,搓著手背,低下頭:“太後息怒……安公公和皇上也是出於安全考慮。”
太後顫顫的直起身,指著花富:“你,過來!喝給他們看!”
見太後和皇上賭氣到這個份上,花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弓著身子上前,接過安亭手中的蓋碗,把茶水喝光。
賠著笑臉,他把蓋碗放回原處:“皇上……老奴已經試過了,請皇上放心。”
向離曄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太後渾身發抖:“怎麼?曄兒還在擔心?你把本宮當成了什麼人?!”她的身體後仰,花富見到了連忙上前扶住。
花富見到了連忙上前扶住:“娘娘息怒……”
這對母子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惡劣,房內的兩個老太監都不知道如何勸慰。
過了許久,向離曄開口了,不過,他不是和太後說話,而是看著花公公:“花富,你跟隨太後多久了?”
“二十年。”花富畢恭畢敬的回答,有些不安的搓著手背。
“朕查了宮廷檔案,二十年前,你並不是內宮的人。”
“皇上說的不錯,老奴之前是放在外麵的粗使奴才,當年太後入主中宮的時候因內宮人數不夠,所以奴才才被招進來。”
向離曄淡淡一笑:“是嗬……不過,宮廷檔案中還有一項,那就是之前在皇後殿當差的那個不知去向的林嬤嬤,也是二十年前從外麵的粗使宮女中招進內宮來的。”
花富身體一僵。
“還有一點,朕還發現,昌明皇後身邊的那個心腹丫鬟是林嬤嬤的娘家的遠方侄女,她能被昌明皇後如此信任和是因為有林嬤嬤的幫忙和指點……”
向離曄的話說完,花富頓時頭昏腦脹:“皇……皇上……”
“朕還記得,祭天的路上,賢妃遇險,當時你也在場!而最為關鍵的一點是,昌明在紫宸殿裏被點中穴道的時候、昌明在宮門外遇襲身亡的時候,還有德妃被人暗殺的時候,你統統沒有當值,更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裏。”
花富的身體搖晃著:“那隻是巧合……”
向離曄點頭:“也許是巧合!但你還是露出了馬腳。”
花富艱難的抬起頭:“奴才不明白。”
“過去見到你,總是有大隊的宮女太監一起跟著,所以朕並沒能發現,可是在德妃被殺的第二天,朕來這裏找太後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你的不同之處……一個內力深厚且武功高強的人,走路和常人不同,腳步自然更加不同,而那日,你知道朕習武,寢宮之中隻有你和安亭兩人,所以你刻意加重腳步,想把自己偽裝的和常人一樣,可你越努力,腳步就越參差不齊……而朕,也就在那一刻起,發現了你這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花富變了臉色,想要抬手,身體卻不受控製的綿綿倒下。
太後看著他:“本宮和皇上合演的戲終究還是很有用的!見我們母子反目成這樣,你一定不會有所懷疑吧?”
這一刻,花富不再說話,頹然的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