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春風輕馬蹄(1 / 2)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

站在車轅上的崔紹唐,身體晃晃悠悠,以至於吟唱出來的詩詞,也有種悠悠晃晃的味道。

三句詩出,車篷下的崔鶯鶯已是訝然色變,萬萬不料眼前這個被蒙館攆出來的阿郎,竟然還真就須臾成詩。

一句“昔日齷蹉不足誇”,該說的就是他自己,既是一種自嘲,也是一種自勵。在接上“今朝放蕩思無涯”,頓時將前後對比烘托的幹淨利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的豪情頓時撲麵而來。

要說貼切,這兩句用來形容崔紹唐的昨日今朝,的確是再貼切不過。崔鶯鶯也算是熟讀詩書之人,這點辨析能力還是有的。

震驚之餘,崔鶯鶯也在等著後麵的詩文,那最後一句,怕才是真正點睛之語。本以為崔紹唐醞釀片刻就該吟出,殊不料崔鶯鶯沒能聽到她想聽的,倒是等來了崔紹唐的一聲怒喝:

“何方宵小,竟敢竊聽與窗下!”

車轅上的崔紹唐,此時眼神正籠罩著一青衣小廝,就在剛才他搖頭晃腦吟詩時,無意中瞥見一鬼祟身影,等三句念完那人影仍舊是一動不動,崔紹唐就肯定此人有鬼。

要換成過去,崔紹唐怕是已經撲將上去將其擒下,無奈眼下這副身體嘛,別說是擒人,真要跳下去怕首先就會把一雙腿給折了。所以他隻能開口大吼,希望能夠驚動車篷下的崔鶯鶯。

崔鶯鶯是聽見了,隻可惜她心神為那三句詩所驚,整個人的反應,都是慢上一拍,以至於當她攆出時,那人已經跑的遠了。

若地方開闊空曠,以崔鶯鶯的速度必定是能追上對方,可此時街上人山人海,崔鶯鶯畢竟是年輕女子,真要她像那人般擠入人群之中也不可能,兩人隻得是無奈望著那人影,在眼中消失。

“此人究竟是誰?”

“阿郎,會不會是那日裏在通四海門口撞見的那個?”相比之下,崔鶯鶯反倒是沒有崔紹唐看的清楚,別說是正麵,就連側麵她都沒趕的急。

崔紹唐搖了搖頭,他剛剛也隻是看見半張臉,可以確定絕非是那人,其實以崔紹唐的眼力,即便是背影,也能猜測個八九不離十。

可如果不那人的話,何以會在牛車旁鬼鬼祟祟的偷聽,崔紹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搖搖頭,崔紹唐將此事放開,轉而關注起人潮洶湧的原因。

雖說難與盧家的駿馬香車比肩,但牛車對於普通長安家庭來說,仍舊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裹夾在人潮之中的一些人,心中對牛車的主人,還是頗為好奇。當崔紹唐和崔鶯鶯站出來後,自有好事者認出兩人身份來,一時間以牛車為中心,倒是起來個議論漩渦。

這漩渦來的快,卻也是去的快,隻因為對於看熱鬧的人來說,還有更值得他們去關心的“國家大事”。

“哼,不過就是蠻子來求親,值得起麼?”

崔鶯鶯略微打聽,就知曉長街如此熱鬧的原因,概因為是傳聞突厥來了一隊使臣,即將進城,而他們此番來長安皇城,卻是為向當今皇上求親而來的。

突厥,是唐人對西方遊牧蠻夷的一個統稱,對於生活在這個盛世的普通唐人來說,是無法區分**與西突厥的,即便是崔鶯鶯也不例外。

同樣的,崔紹唐也不是很了解,他是個間諜,卻不是個曆史專家。他隻是記得,有唐一朝大概是最喜歡和親的,整個唐朝曆史,基本上就是一部和親史。說是“用女人去換取和平”好像不太恰當,但崔紹唐總認為,“和親”本身就是野蠻落後的證明。

好在他崔紹唐隻是長安城裏的普通人,即便是加上崔家旁支的身份,“和親”這般高大上的事情,好像怎麼也跟他扯不上關係,故而他幹脆坐回牛車之中,讓忠伯盡快掉頭,脫離這個人海的泥沼,敢在咚咚鼓響起之前,回家。

“阿郎,你剛剛那首詩,還沒完呢。”

“我江郎才盡了行不行?”

牛車裏,崔鶯鶯催促崔紹唐將剛剛那首詩給補全了,但崔紹唐卻是因為剛剛的經曆,一下子對這事兒沒了興趣。畢竟這詩又不是他作的,說難聽點,那叫剽竊。

“江郎才盡,阿郎你又不姓江……”

崔鶯鶯在一旁低聲嘟囔,引的崔紹唐差點又去拍自己腦門,“江郎才盡”這個典故怕是還沒有真正傳開,崔鶯鶯又豈會明白其中意思。為了轉移崔鶯鶯的思維,崔紹唐不得不將最後一句給補全了。

“罷了罷了,別擺出一副委屈樣子,我這就念了罷,最後一句是:一日看盡長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