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峰回路又轉(1 / 2)

崔明章,人稱崔家老祖,其輩分別說是在崔家,即便放眼整個大唐王朝,又有幾個人堪比?據說當今聖天子見了老祖,都要行晚輩之禮,而崔明章若是要進廟堂,則無需落轎。

天子喚來不落轎,這已經不僅僅是對年歲的尊重,背後牽扯到的利益關係,實在是複雜的讓人難以想象。

對於崔家這位老祖,崔紹唐是半點印象都沒有,他壓根就沒見過。而站在他身後的崔鶯鶯,記憶之中也曾經隻見過三麵。尤其是最近幾年,哪怕就是年節的時候,老祖也不會隨便見外人,隻有血脈最濃鬱的晚輩,才有資格見他老人家一麵。

據清河那邊傳說,老祖之所以能夠活這麼大年歲,是因為曾經接受過異人傳授一門特殊的功法,而這門功夫需要清修,輕易不能讓人壞了緣分,故而隨著老祖年歲漸去,與外人見麵的次數也就變得屈指可數。

崔文安這一去就是好一陣子,除開崔紹唐還有滋有味的吃著麵前的飯食之外,崔文淵和崔紹明早已是食難下咽,尤其是那崔文淵,到後來更是焦慮的望著房門,再無他顧。

而崔紹唐這種怡然自得的表現,卻引來的崔紹明的好奇,他看了崔紹唐好一陣,終究還是沒忍住心頭好奇,開口問道:“怎地?紹唐兄胃口還是如此好?”

“哦,紹明啊,你們府上的廚子不錯啊,回頭借我幾個月?也好培訓培訓我家裏那位廚娘,有時候煮出來的飯食,當真跟豬食無異。”

“這......”

崔紹明是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沒想到,崔紹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煮出來的是豬食,那誰吃了?本能的,崔紹明抬頭望向崔鶯鶯,見這俏麗丫鬟,已經將下唇咬的煞白,若不是身在崔府不好發作,怕是要在背後給崔紹唐來上兩拳了。

“玩笑,真是個玩笑,小弟我感覺一般,一般而已。”

雖說崔鶯鶯的怒氣不是衝崔紹明而來,但卻讓他趕緊打著哈哈,岔開話題。家中廚娘自然是不能借給崔紹唐的,今日之後崔紹唐是何等一番境地,還難說的緊。

“還是說說紹唐兄的詩詞吧,小弟真是想聽聽呢。”

話題又轉回到詩詞上,這一次崔紹唐再沒有顧左右而言他,正好他肚子也填飽了,抓起抹布擦了擦嘴,邊側身對崔鶯鶯道:

“我這個人記性不太好,既然紹明兄弟想指教一二,鶯鶯你就代我念了罷。”

“好的。就不知先念哪一首?”

讓崔鶯鶯代念,這行徑本是很不客氣,不過此時的崔文淵已經沒有這份閑心,而崔紹明則是被崔鶯鶯所謂的“哪一首”給驚了:難不成崔紹唐還寫了好幾首讓崔顥都甘拜下風的好詩出來?

一首好詩可說是運氣,但若真是一天之內連出好幾首,那就真真不得了了。

“鶯鶯,都念,都念。”

“都念什麼?不要錢啊,撿我牛車上那首,隨便給紹明老弟對照對照即可。”崔紹唐可不想將自己的老底都給漏了,他之所以這樣要求崔鶯鶯,另外還有考慮。自然,如今的崔鶯鶯是不會再忤逆崔紹唐,微微頜首,檀口一開,抑揚頓挫起來: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有意境,當真是有意境。”那崔紹明本也是個讀書人,自然品的出好壞來,這一首《登科後》的原作者本是孟郊,此人文才不弱,但卻是屢考不中,於四十六歲三度進京,終於中了個進士。

他這個進士,與崔顥的這個進士,含金量就頗有些不同了。就連崔顥,也都因為種種原因,滯留長安無處可去,心生苦悶,遑論是一個四十六歲才中進士的人呢?

更何況,人生七十古來稀,寫《登科後》時已經四十六歲的孟郊,人生之途已過大半,自然寫出來的東西,別有一番值得細細品鑒的地方,其中充滿了人生的感慨,豈是二十郎當的崔顥和崔紹明能企及的?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閉上雙眼吟詩的崔紹明,臉上露出一絲輕鬆愜意的笑容,仿佛身居白龍之上,撲麵香風,滿眼錦簇,妙不可言。

“呸,不要臉!”

一聲啐罵不僅是讓崔鶯鶯側目,更是驚醒了正沉醉於詩句意境的崔紹明,不用說,此間大煞風景之人,也隻有那個神思恍惚的崔文淵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不知所謂的穢詞!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還想日盡長安花,崔紹唐啊崔紹唐,你究竟還要不要臉,還要不要臉啊?作這樣的詩詞,竟然還讓那崔顥給聽了去,你可知道,你丟的,是咱們崔家的顏麵!是清河的顏麵!我,我一定要親自告訴老祖,像你這樣的人,早該從族譜裏除名,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