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來到崔府,見到了崔文安。
身為崔家在長安城中的主事人,崔文安的事情並非想象之中那樣多,相反,大多數時候,他的日子都很清閑,隻因為諸事都上軌道,各有各的路子,哪裏需要他來操心呢?
平常時候,崔文安主要也就處理一些突發的情況,然後剩下的,就是每個月聽聽各個行當掌櫃的彙報。而這一次發生的事情,對於崔文安來說,可謂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紹唐來了啊,坐。”
再見崔文安,老人家像是忽然就蒼老了許多,不僅臉上皺紋愈發明顯,就連氣色,也都差了不知幾許,像是突然之間,就顯得龍鍾了。雖說與崔文安並沒有血緣關係,但也讓崔紹唐心中頗為感慨。
“三伯,這幾日可是都沒休息好?”
“怎麼休息的好呢,這不,清河那邊又有信來,你大伯可是沒包庇我,在信中把我痛罵一頓,說是再不能查個水落石出,怕是老祖都要過問此事。”崔文安一個勁兒的搖頭,也是不介意崔紹唐跟他之間的身份差距。
倉庫被燒,通四海貨物遭到重大的損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崔文安與崔紹唐遭受到了同樣沉重的打擊。也許正是這原因,崔文安對崔紹唐的態度,反而是顯得親近起來。
“三伯,關於倉庫火起的事情,難不成鄭家,就咬死不承認了?”崔紹唐這是明知故問,崔文安卻不知其中關竅,搖頭道:
“後來我也去過鄭家,跟那鄭經理論一番。好在他還記掛我幾分薄麵,將慕容那廝帶出來,由我親自問過。”
“哦?”崔紹唐眉頭一挑,道:“三伯親眼見過那慕容?如何呢?”
“慘......滿身都是皮鞭留下的印子,沒有三寸寬的幹淨處,鐵打的人,也都不敢說假話,此事也就跟你說說,咱們崔家那貨倉,怕真不是慕容那廝下令燒的。”
崔紹唐倒是沒預料,這件事情崔文安還能通過鄭經得出結論,讓他感覺奇怪的是,既然崔文安已經相信,放火之人並非慕容,也不是鄭家,是否有采取行動呢?
將這疑惑問出,那崔文安卻是苦澀一笑,“我是長安主事不假,可我手中並沒有合適的人手,說句難聽點的話,我也就是管理管理家族之中的產業,真正的核心力量,我卻是接觸不到的。”
崔文安這話,對崔紹唐的衝擊倒是有些大。他原本以為,崔文安既然是長安城主事,那隻要是長安城裏的家族力量,就都應該聽從他的安排,但而今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尤其是崔文安口中所謂的“核心力量”,這四個字,代表的又是什麼意思呢?
看崔文安並沒有深入解釋的意思,崔紹唐心中明了,這些都已經是屬於家族重要秘密,像他這樣的旁支,除非是有機會進入家族領導核心,否則是不可能知曉,今日也是因為崔文安過於疲累,才會不知不覺中,泄露了口風。
說起來崔紹唐的揣摩很是準確,這會兒崔文安已經很後悔了,幸好崔紹唐一臉雲淡風情的模樣,才讓崔文安微微鬆了一口氣,暗自提醒,可不要再多說什麼了。
“是了,紹唐啊,坊間的那些傳聞,你可曾聽說?前兩天也說你生病,如何了?”
“有勞三伯父掛念,小侄也是怒極攻心,身體不堪負荷才倒床,得藥石調理幾天,氣順了,也就能下床了,那坊間的傳聞是啥,小侄倒是不知呢。”
“哦。”崔文安微微點頭,像是讚成崔紹唐,但其實呢,剛剛崔紹唐說的話,他最多也就信了一半。要說崔紹唐怒極攻心,崔文安首先就不信,一個連基本責任心都沒有的人,又怎麼會怒極攻心呢?
再說那個傳聞的事情,但凡關心那場大火的人,怕都是知道,崔紹唐若真因為大火怒極攻心,又豈會沒聽過?說來說去,崔紹唐自己的話,就是矛盾重重,令人難以相信。
“原本坊間的傳聞,也不可取,不過空穴來風,想必有因呀。紹唐,這話咱們也就閑聊的時候說說,那傳聞裏,下令放火的人並非鄭家慕容,而是我們崔家的人。”
“咱們崔家的人,怎麼可能呢?”
崔紹唐臉上驚容驟現,一雙眉頭也糾結到一團,眼神更是凝重,隨即又搖頭道:“傳言,當真就是傳言。哪有我們崔家的人,自己燒自己的說法,依小侄看,是不是鄭家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呢?”
“你能想到這一層,也是不錯。”
對於崔紹唐的懷疑,崔文安並沒有批評,反而點頭表現出一絲讚許,畢竟在崔文安看來,崔紹唐即便擺脫“廢材”這個頭銜,但距離成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還請三伯父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