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追一趕,到了山坳下,最前麵的吐蕃人便迎頭追了個收尾相接,衛青鋒退在最後,眼見身邊身邊吐蕃人穿著怪異的兵服,耳中甚至能聽到他們嗷嗷的吆喝聲,他突然一回身,手中長槍穿膛刺過一個,其餘眾人見勢忙籲的停下,從那些人中跑出了一個留著胡子的年輕人,高喊道:“來的是什麼人?”
衛青鋒哈哈笑道:“看不見我們的大旗麼?”那年輕人展眼望去,見到衛青鋒身後急急的揮舞著幾麵大旗,那些大旗通體赤紅,上麵畫的是龍騰虎躍,他瞳孔驟然收縮一下,又叫道:“是南朝蠻子來了。”身邊吐蕃人大吼一聲,他指著衛青鋒身後零散的軍士,輕蔑道:“你們就來了這麼些人麼?”
他說完了話,吐蕃人盡皆哈哈大笑,幾萬人笑聲合在一起,霎時如同擂鼓震天,衛青鋒座下的馬兒哧的一叫,他止住戰馬笑道:“我們隻是南朝大軍中先頭的斥候隊,看見你們方才攻城攻得熱火朝天,這便也來湊個性子,現在打也打過了,我們就要回去了,你們是跟來還是不跟來?”
那年輕人嗤聲道:“想走有這麼容易麼?我先抓住了你,到時候讓你們的主帥衛青鋒來我這裏下跪要人!”那年輕人手裏拿著一對熟銅棍,拍著座下的馬兒搶出陣去,他身後的吐蕃人仿佛對他甚具信心,隻是圍在後麵觀望,卻不一道來攻。
衛青鋒看的目中一亮,笑道:“好,你叫什麼名字,我來會會你。”那年輕人騎近一些,大喝道:“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敢如此誇下海口,我活捉了你,讓你們的主帥衛青鋒親自來問我的姓名也不遲。”
他人高馬大,坐在戰馬上比一般吐蕃人高出一截,而且吐蕃人的軍服看著怪異,隻在肩頭斜斜的披了一件,露出半個赤裸的身軀,那顯露出的肩膀上看著肌肉蝤蠐,活脫脫便是個大力士。
他操著手中的熟銅棍對著衛青鋒便是迎麵打來,仿佛打算一棍將衛青鋒敲於馬下,衛青鋒看的分明,待到那棍子來到頭頂,才是舉起手中長槍,嗤的一聲直刺出去,取得卻是那年輕人的腋下。
那年輕人呆了一呆,想不到衛青鋒出槍這般快捷,此刻他一棍下去,雖也可落到實處,但是自己腋下空門盡露,若被長槍穿透,性命隻怕不保,他倉促間馬兒雙蹄揚起一跳,便脫開了衛青鋒的槍影,隻是如此一來,他那迎頭一棍,也是落到了半空。
衛青鋒一槍奪回主動,身後眾軍一齊大喝一聲,他更是不再稍待,手中長槍使出“擒月槍法”,一招接一招的搶攻了出去,這“擒月槍法”乃是南朝赫赫有名的大將傅多坡,平生最最得意的槍法,衛青鋒在終南山習得此槍法,又在呼倫山頂的冥王教內得到傅多坡的親口指點,此刻在這槍法上可謂是爐火純青。
而那年輕人在吐蕃國內向來自負武力,卻又哪裏見過這等精妙的中原武學,兩番比較下來不禁相形見絀,隻能聽到身邊嗤嗤不覺的風聲,和漫天的槍影向自己罩壓過來,他一時收不住力,用雙棍頂住槍尖,座下的馬兒籲的一矮,兩人這般鬥力,一個下壓一個上舉,皆可以看見對方的容貌長相。
衛青鋒晃眼看過去,見那年輕人絡腮胡子,臉龐修長,雙眉濃密,眉下的眼睛金光四射,他心頭躊躇的暗道:這人……這人莫不就是忽日列本人?
那年輕人舉得吃力,座下馬兒的前腿漸漸俯低,他盯著衛青鋒死死的看,正待大叫一聲用盡最後的力道,突然對麵的衛青鋒朝他微微一笑,卻是手中銀槍自發的收了回去,那年輕人心頭急喘幾口,正在愣神間,突然又驚詫的看到衛青鋒將銀槍頭突的一轉,從他自己的腋下閃電般的刺殺過來。
此刻晌午過後,山坡上青天白雲,日頭正烈,那槍尖耀著日光閃電而來,竟是讓人生不出半點躲避的法子,他心頭狂跳,暗自大呼道:“我命休矣……”正要閉上雙眼受死,突然那槍頭刺到了胸前一尺,卻又愣生生止住,槍上的勁氣劃破他的胸衣,噗的一下在他胸口留下一道血痕,那年輕人止住砰砰的心跳,晃眼再看過去,見到對麵的衛青鋒臉色蒼白,右手舉著銀槍,槍尖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