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們二人卻毫無心思去欣賞這世間美景,甚至都沒有聯想起來,她們身為同父異母的姐妹,自小以來便從未這樣親密的牽過手的,何淼兒急急的接口道:“那我們出去……出去看一看。”她說完這話,臉色便忍不住又有些發紅,隻因在自己的妹妹麵前,自己從小便是告誡她說這世間男子皆不可信,而且不止一次的宣告她說,自己絕對不會投身於任何一個男子懷抱。
現在這般著急的說話,卻是將自己心底的秘密透漏了個一覽無遺,這次何淼兒得以跟在衛青鋒身邊,原本便是筠兒的暗中安排,何淼兒雖然心頭清明,但是她性子本來便是孤僻,所以平日裏也不和筠兒,婉兒她們合群,好像此刻這樣交心一般的談話,那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因此她暗自扭捏著,更有些難以啟齒的羞怯。
沒料到筠兒對何淼兒這句話竟是想也不想,立時便站起身子來,嬌聲接口道:“好,姐姐,我正也這麼想哩。”說完她拉著何淼兒的小手,便和她一道出了小帳。
小帳外天空雲闊,塞外高原之上,此時正是午時,碧藍色的天空下,遠處的山頂俱都隱隱浮現於幽幽雲朵之中,雲朵濃密之處,隻能望見一層白茫茫的蒼穹,山風忽的刮起,便能垂散打開,雲開現出蒼翠的山巔,遠處的邏些城便若隱若現的閃爍著。
如此塞外美景,即便是筠兒與何淼兒也是畢生未見,她們心情看的好生激蕩,放眼看去,見到山穀上高高的岩壁前,衛青鋒正和秦玉婉,索紫兒站在一起眺望遠方,衛青鋒伸出一隻手,指向遠遠的邏些城,和秦玉婉說著話,而索紫兒卻是乖乖的扶在他的右手邊,那隻右手上還纏著好幾層繃帶,使得他紅紅的軍服上,多了幾層潔白的素裹。
筠兒和淼兒快步走到他們身後,迎風一吹,衛青鋒的嗓音伴著風聲傳來,略略有些沙啞,道:“婉兒,算起來牛將軍和馬將軍那邊……該有消息傳來了,怎麼忽日列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秦玉婉溫柔的接口道:“九哥哥,世事便是如此,你時刻期盼著……說不定總也盼不到,你放鬆心神之後,這好消息也許就真的快來了才是,所以你也不要太著急了啊。”秦玉婉的聲音帶些空靈的媚力,隨著山風一閃而過,她說話間,仿佛想起了自己在洛都等著衛青鋒回來,一等便是好幾個月,又想起自己在點蒼山的山門口等著他,一等又是十年之久,如何不是日思夜盼,分毫不得安寧。
索紫兒在一旁輕手輕腳的扶著衛青鋒,聽得頻頻點頭,嬌氣的嗯嗯了好幾聲,衛青鋒回頭笑道:“你嗯嗯個什麼?我又沒有什麼大礙,你總是這樣攙扶著我,手下弟兄們看見了,算什麼樣子?”
索紫兒努了一努自己尖尖的瑤鼻,潔白的小臉微微綻放,朝著衛青鋒討好的亂眨眼,堅持的道:“我才不會放開你了哩,昨天夜裏本是我去向筠兒姐姐她們求情,才讓我來照顧你,可是你偏偏就是昨夜裏受了這麼多傷回來,你回來的時候我看著可是嚇死了哩,渾身上下沾滿了鮮血,我現在想想還是後怕,你昨夜受的傷,自然也是我來負責,你傷好之前,我便一直這樣攙著你,看你還要不要丟下人家自己跑出去了。”
衛青鋒聽得搖頭苦笑,這小公主執著的個性,他算是領教的多了,她為了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小時候欺負過她,不辭辛勞的跋涉千裏跑到滇南,抓了所有姓風的來拷問。而且昨夜自己身上沾滿的可都是吐蕃人的鮮血,都算是她的族人,因此這樣的話題便想轉過不提。
何淼兒湊身向前,低低的聲音道:“你……你傷的重不重?我來看看好麼?”嚴格算起來,她昨夜跟著衛青鋒出去,衛青鋒負傷回來,她自覺自己才應是責任重大,隻是筠兒她們對自己沒有任何的斥責,她心頭有些惴惴不安,說話的聲音便小了許多。
衛青鋒等人聽到這小小的說話聲,一起轉回頭來,衛青鋒看見何淼兒羞怯的垂著頭,時不時又忍不住抬頭來倪視自己,那目光中透出的全是害羞和嬌媚,他哈哈一笑,歡暢的道:“淼兒,你沒事了?”話剛說完,下麵一個軍士大聲稟告道:“少將軍,少將軍,忽日列開始拔營啦……”
岩壁上眾人聽得心頭都是一喜,暗自都在想:“看來忽日列已經得到消息,知道自己在勃令驛的糧草大營被人奇襲。”衛青鋒縱聲道:“好!好得很!”他沉吟了一下,接著又道:“眼下忽日列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他率著大軍返回匹播城裏重新安頓下來,再圖後招,要麼嘛……他心狠一些,便率著八萬大軍直撲勃令驛,找那些破壞他糧草的南朝大軍決一死戰。”
何淼兒伸出小手,在衛青鋒右臂上的傷口處仔細檢查了好一會,見傷口都不算很深,現在已經結了痂,才放下心來,接口道:“我若是忽日列,必定選擇後一條路,他在吐蕃國當久了霸王,怎麼會任由外人又是偷襲他,又是燒他糧草,這口氣他如何能夠咽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