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兒說到這裏,忍不住便柔柔的小了下去,身邊離的近些的聽在耳中,不由俱都朝衛青鋒仔細的打量,暗自惴惴不安的道:“就連號稱天下少年第一的風九俠,也自認不是這黑小子的對手?那這人又是誰?”
衛青鋒轉頭隨眼到處看看,方才笑道:“這裏風景如此美麗,打打殺殺的未免太過煞風景,嗯……”他沉吟了一下,又轉回頭來,輕笑道:“不如……不如我們就來場文比,怎麼樣?”
史艾克看到衛青鋒這般寫意的微笑,不禁心頭又開始發緊,她傻瞪著雙眸,訥訥的道:“文……比?怎麼文比?”
衛青鋒漫步走到酒樓的欄杆邊,扶在上麵,從這裏向下望去,便可見到浩瀚無邊的煙波湖麵,湖邊隱隱約約垂柳點點,他回過頭來,哈哈笑道:“這樣,我們就來數數,看這煙波湖邊到底種下了多少株柳樹,數量是個單數,還是負數?”
眾人皆是哦的一聲,心裏都在想:“這煙波湖旁種植的垂柳,沿著長堤走下去,數量何止千萬,這兩人若是一株一株的去數,怕是數到來年也是數不完,這文比……可怎麼能分出勝負?”
史艾克聽得眼神一迷,忍不住開始神思迷惘:“風九哥說要和我一起數數道邊的柳樹,若是……若是他真的願意和我一道徘徊在這風景出眾的煙波湖旁,就算是讓我數一輩子,我也……我也心甘情願。”
那邊靜坐的四個人都細心的打量著場上的事態,那老者和叫秋雲的夫人聽了,隻是相視一笑,卻並不作勢,那年輕人聽了忍不住也替衛青鋒著急,心想:“他這出的是個難題,若是我要去完成的話,定是……定是這般要數個幾天幾夜,倘若我運足輕功,目不暇接的數下去,最快……嗯,最快也需要三日時間。”
隻有那少女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著衛青鋒看,這麼一看之下,她忽然驚訝的發現眼前這人除了樣貌黝黑,無論身型氣質,還是……還是說話時的那份語氣,都與……都與自己心目中的那人神似的緊,她心頭忍不住又有些期盼,卻又更多疑慮。
衛青鋒轉回頭來,眼見整個酒樓上鴉雀無聲,眾人眼神悄悄的盯著樓下,仿佛都在思量自己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才可完成。衛青鋒輕輕的一笑,又道:“當然……這麼數下去可能時日太久,咱們需得規定這個時間,嗯……這麼著吧,咱們就定在一盞茶的時間內,誰要是先說出數量,並且說出自己的依據,大家信服的話,便算贏了,好不好?”
史艾克正自甜蜜無匹的遐想一片,聽著這個聲音卻又渾身機靈的一抖,她喃喃的低聲道:“一盞茶……一盞茶……你……你便隻願意和我一起呆這麼一小會麼?”
她橫過小腦袋,眼眶已經微微濕潤,眸子上仿佛漫入了水汽,與這樓下的煙波湖麵倒也相似,她冷笑道:“哼哼,這分明是個無解的賭局,我倒要……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能數個數量出來。”
衛青鋒皺眉道:“怎麼?你這麼快便放棄了麼?這可不是我過去認識的那個可……可……咳咳!”
索紫兒轉頭看過去,見到史艾克此刻眼波紅紅,緊緊的咬住她細細的唇皮,那模樣……那模樣便好像自己在金頂山小屋上,被哥哥不理睬之後,便與她現在這樣子一模一樣,索紫兒嬌嫩的小心思,忍不住也柔了一柔,暗自對這個先前飛揚跋扈的風漫宇生了些可憐同情之心。
史艾克細細的倪視衛青鋒,隻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看的也越來越不清楚,她心頭一橫,又哼哧道:“你可別先得意,我雖然說不出究竟來,可也沒有輸,你若是現在說不出柳樹的數量,那……那咱們最多算是個平手,那這賭局……便要這麼不死不休的一直賭下去。”她說到這裏,便忍不住心頭活絡了起來,暗自覺得這……說不定也是個好機會。
衛青鋒歎了口氣,回頭望著樓下壯闊的湖麵,回頭笑道:“好,我便來說一說,嗯……這煙波湖上一共種植了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株柳樹,那數量自然……那自然是單數了。”
酒樓上的眾人一聽,不由得一齊哦的輕叫出聲,眾人心頭惴惴,不明白他這麼短短的功夫,怎麼能如此篤定垂柳的數目,要說他過去自己暗暗數過一遍,眾人又都覺得不太可能,哪有人會沒事可做,跑到這麼秀麗的風景邊,卻是數著柳樹玩呢?
史艾克聽了,頓時茫然的呆住,她訥訥的道:“你……你這數量沒憑沒據,誰又能確認一番,我方才若是說五萬株……十萬株,沒人可以認定,那可也由得我自己說出來。”
“你要憑據麼?”衛青鋒哈哈笑了起來,伸手一指對麵酒樓裏一個朱紅漆的巨大柱子,笑道:“那不就是憑據麼?”
眾人一道轉眼看過去,見到原來那朱紅柱子上,此刻竟是題了一首七言詩,上麵小字寫得密密麻麻,索紫兒湊身上去,嬌聲依稀辨認道:“一麵鏡湖煙波起,二萬垂柳碧枝落,人生愜意難歸路,夕陽醉影獨一株。”下麵有一個草字落款,寫得是——曾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