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一陣喔喔喔的雞鳴,印荷猛地坐起小身子,睡眼惺忪的揉了揉自己大大的嬌媚杏眼,昨夜睡下,兩根長長的麻花辮也沒打散,害得其中的一根撐在了脖子下,將小下巴頂的生疼,她回憶起夢中所見,不覺又羞又氣,暗想:“原以為是公子爺抬起人家的下巴來,沒料到……卻是自己的辮子惹的事。”
鼓囊囊的紋銀還堆在頭邊,印荷伸手一摸,入手微微冰涼,她麵色猛地一僵,恍惚的回想起來昨夜,公子爺最後對爹爹說道:“老人家盡管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後。”當時她乍一聽見,隻以為是公子爺答應了爹爹的請求,事後想想,原來公子爺早在不經意間便將自己家中的所有困難都解決了個遍,吳老爺再也不敢來搶親,家中也是不愁銀子花,而那貞娘卻又變得呆傻,更是無法興風作浪。
印荷昨夜心頭迷醉下,半點也沒察覺出來,所有的事情都在一夜之間變得全然兩樣,她這麼一想,心頭砰砰亂跳的揣測:“難道是公子爺太過聰明,早已經……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那麼她昨夜答應爹爹的事情,便……便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他……那他……”
印荷再也躺不下去了,而是一跳而起,半分也注意不到自己釵發橫亂,嬌慵無力的俏生生模樣,她猛地從地上拾起沉甸甸的紋銀,快步的跑到內室的門前,來到門前,印荷稍稍呆了一下,小耳朵側過來聽了好一會,裏麵半點聲息也沒有,她實在是忍耐不住,伸出小手兒輕輕推開內室門,裏麵冷清之極,自己的床鋪已經被人整齊的收拾好,桌上燈火熄滅不久,兀自還散發著煤燈的熏氣,轉眼一看,那內室裏讓自己窒息的公子爺身影,和床上緊緊病躺著的小姑娘,卻早已沒了蹤影。
晨光穿窗彌漫灑入,看著空空如也的內室,印荷隻覺得心兒片片碎裂,渾身寒徹,仿佛浸泡在冰水當中,手中緊緊握住的紋銀袋子,砰的一聲跌在了腳邊。
她咬一咬細碎的編貝,從地上拾起銀包,轉身便向小院子外跑去,跑到小院子的籬笆門口,王老頭正蹲在地上吸著旱煙,煙霧從口中撩起,逐漸消散在晨光裏,印荷拚命吸氣抑製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清淚,咬著玉齒哽咽道:“爹爹,公子爺……走了。”
王老頭腦袋也不抬,隻是吸一口煙,嗯的一聲。
印荷將手中的銀包塞進爹爹的袖帶裏,又哭了一聲出來,嬌氣道:“爹爹,這是公子爺留下來的三百兩銀子……”
王老頭看也不看懷中,隻是又嗯了一聲。印荷心頭大急,哇的一聲大哭,跪下道:“爹爹,女兒……女兒要去找公子爺,女兒不想後悔一輩子。”
王老頭抬起頭來,看了麵前定玉滴綴滿香腮的印荷一眼,轉過頭去輕聲道:“公子他向杏林縣城的方向去了,他走了一盞茶的功夫,走之前還問過我哪裏有好些的藥堂郎中。”
印荷聽得心頭一喜,一絲希冀又在胸中燃起,她慌忙抹了抹自己腮邊的熱淚,朝爹爹和身後十多年朝夕相處的小院子看了幾眼,然後什麼也不拿,甩開小手兒,沿著江岸跑了出去。
……
“濟世草堂”,衛青鋒抬頭看著這金字招牌,這裏算是方圓附近最有名望的藥堂,門庭寬闊,不但掛了金字招牌,甚至還找來了當地的知府大人親筆提了字,用金粉裝裱起來,門庭邊卻好像鏢局一樣,用插雲旗畫了草藥的形態,橫在路邊。
衛青鋒看到這氣派,心頭叫一聲好,便緊了緊自己懷中酥綿綿的秀鳳,正對走了進去。秀鳳嬌軀酥軟,體香四溢,嬌媚的臉頰上蓋了一塊手絹,幫她遮住了頭頂耀眼的陽光,一入草堂內,衛青鋒才取下她麵上的薄紗,開口喚道:“有人嗎?”
跑堂的出來恭迎,客氣的笑道:“來啦大爺,大爺,你身子哪裏不舒服?”
衛青鋒找了張方桌,將秀鳳柔若無骨的香軀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麵,籲氣道:“是這位姑娘受了些傷,快叫大夫出來看看。”
跑堂的點了點頭,不一會便從內堂領出來個黑須方帽的郎中,郎中闊步走過來,對衛青鋒看了好幾眼,才低頭看向桌麵,隻見到一個嬌滴滴,柔弱弱的小美人橫躺在桌上,嬌魘失色,她側躺之下,起伏的胸巒堆積下來,竟讓自己心神搖曳,郎中咳嗽一聲,用手給她號了號脈,又翻開她秀色的眼簾看了看,忽然驚道:“這位姑娘……沒救了!”
衛青鋒眉頭一軒,沉聲道:“怎麼會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