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嗯的一聲,歎息道:“如此說來,咱們南朝的天下,每過十幾二十年,隻怕便會有著一場浩劫和大難,輕則一方家毀人亡,重則生靈塗炭,攪的天怒人怨。”
三皇子道:“賢弟說的極是,這些浩劫的起因,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一個‘權’字害人,我自幼苦讀詩書,朝史中記載的若有若無,這些都是家醜,自然不願流傳百世,但是總有些耿直之輩,偷偷將這些事情記錄下來,以警示後人,我讀到其中一些,往往痛心疾首,深以為戒。”三皇子說到這裏時,語氣一派堅毅,衛青鋒晃眼看過去,此時天色逐漸黑盡,冥冥的院外幽火照射進來,自己並不看得真切,隻能依稀瞧見三皇子眼神中光芒大盛,嘴角抿住,仿佛想起前事,下意識真情流露。
衛青鋒心底歎息一聲,先前多次聽到過朝中議論,三皇子有賢能,是先皇最最器重的後人,也是皇位大統的最佳人選,現下聽到他口中說起過去的想法,暗道:“三皇子倒也是個賢者,怪不得先皇傳位給皇上的時候,沒聽說他怎麼鬧過,二王爭霸的場麵自然也沒見到。”繼而又想:“那他先前與忽日列勾結,到底是為了什麼?”
三皇子轉過頭來,靜靜的倪視衛青鋒,見他皺起眉頭,刀削刻畫的俊臉上肅色一片,三皇子拳頭一握,道:“賢弟,三哥今日與你說一些知心話,三哥當你是自家兄弟才會對你說起,你可要保證不得對外宣泄,否則……隻怕咱們二人誰都人頭難保。”
他說到這裏,微微咳嗽一下,又道:“父皇坐了十六年皇位,初時倒也勤政愛民,到了後來……到了後來天下寧定久了,他老人家的心思自然也轉了個向,對起美色愈發的在意,朝中每年甄選秀女,他老人家都會親自去看,看到中意的便直接帶往後宮,幾天幾夜也不出朝,不理政務,那個時候我還年弱,茫然不懂得趨炎附勢,看到這樣的行為倒也闖了幾次後宮,一開始的時候,先皇口中雖然不說什麼,越到後來他老人家也愈發的不悅,愚兄我熟讀經史子集,向往孔丘一家之說,做夢也是要以儒家治國平天下,先皇他老人家看我年少時便能背誦四書五經,對我倒是寵愛的很,後來我的性子與他老人家愈發衝突,他便對我冷淡下來了。”
三皇子口中說的密事,實在是衛青鋒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不知三皇子口中說的是真是假,爹爹平日裏也不會說起這些朝中的事情,所以隻得噤聲不言。
三皇子頓了一會,再道:“後來賢弟你回朝之前,前年末,先皇已經病入膏肓,我依照兒孫之禮,自然是節守在床側,湯藥針石候著,那些日子,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先皇都會宣召京兆驛福大人和……和他的女兒覲見,並且屏退從者,就連……就連愚兄也不能呆在皇宮內。”
他說到這裏,咬一咬牙,語氣已經變成恨聲,氣怒道:“我起先隻是有些奇怪,隻當先皇有些要緊事與福大人商議,隻是……一個多月來,日日如此,有天夜裏,我便……我便沒有當真離去,而是到了皇宮門口轉個彎,又從朱頂紅花園的側麵繞了進來,偷偷躲在花壇下麵等著,直到……月上三杆,那福大人果然又來了,侍衛太監在前麵引路,那福大人徑直到了父皇的寢宮外,便垂手站在外麵,太監們卻是……卻是引著那福小姐獨自進了內間……”
三皇子的話說到這裏,衛青鋒哦的一聲,驚道:“竟有有這等事?”眯住眼睛想了想京兆驛福大人,實在是想不起這人到底是誰,京兆驛主管城隍布兵,照說自己應該見過,但是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三皇子點頭道:“這事是愚兄親眼所見,怎麼不是真的,賢弟,愚兄當時在花壇外看到後也是大吃一驚,便……便躡手躡腳的翻到寢宮窗戶外偷聽,愚兄當時又驚又怕,生怕被人發覺了,又對此事放不下心,隻能大著膽子湊近去,隻聽了一下,便……便聽見裏麵有女子的吃吃媚笑聲,那女子媚言媚語的蠱惑父皇道:‘皇上,寧兒將自己的身子都交了給您,您……您可要記得自己答應寧兒的事情呢。’父皇本來身子便已經很差,細細喘息著回話說:‘好……好寧兒,朕……朕說過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過了?’那女子才嬌吟著道:‘好皇上,那寧兒就多伺候伺候您,讓您今個飛到天上去,好麼?’”
三皇子說到這裏,臉色微微一紅,顯然下麵的話兒有些說不出口,衛青鋒聽到他模仿那寧兒的嗓音,細細嬌喘,不覺心頭也是尷尬的緊,那寧兒半夜三更的膩在惠宗的寢宮中,孤男寡女相處,兩人自然可以想象發生了些什麼。
衛青鋒咳嗽道:“這就怪了,那福大人我很少聽說過,也沒聽見在朝中得權得勢,為何他……為何他要獻了自己的女兒給……給先皇,這事實在是蹊蹺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