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婕這才稍稍展開嬌魘,這瑤琴是鳳兒妹妹見到之後,心疼之餘,才命人找來最巧手的工匠給修補完整,聯想起鳳兒那嬌癡的丫頭,唐小婕的小心思不覺軟了下來,前些日子,鳳兒妹妹經常帶著自己去皇宮的禦花園裏彈琴合奏作樂,鳳兒的性子開朗活潑,不像自己這般少言寡語,與她呆在一起的時刻,才是這兩個月來唯一讓自己舒心的日子。
“哎……兩個月了,壞郎君……他走了兩個月了。”唐小婕的小嘴一癟,盈盈的秋水又在眼波中蕩漾,這壞郎君自己走便走了,卻又讓人恁的牽腸掛肚,自己與鳳兒呆在一起的時刻,除了彈琴和譜曲之外,剩餘的所有時間……幾乎都湊在一起說起壞郎君的壞處,又哀哀的癡念著他,油然間紅了好幾回眼眸,險些都被鳳兒給看見了。
門外砰的一聲巨響,然後楷兒細嫩的嗓音隔門傳來道:“小姐……小姐,快!你快出來!”
唐小婕聽得一呆,分辨出楷兒話語中的急切之意,這小丫頭雖然性子不夠沉穩,但是好像現下這般惶急慌亂的嬌喝,卻是少有。唐小婕幽幽的歎了口氣,將白玉一般的小手兒從瑤琴上取回來,輕柔問道:“怎麼了楷兒,我不是叫你每日打早便去城外麵等著,今日你怎麼這麼早……便回來了?”
楷兒的嗓音透過門縫響起道:“小姐……咳咳,小姐,他……他回來了!”
唐小婕聽的一呆,繼而渾身亂顫的彈起小身子,恍惚的道:“誰……誰回來了,是不是……”
她實在不敢多問下去,這兩個月來,自己不知有多少次的逼問過楷兒,郎君是不是快回來了,但是希望寄托的越大,每次問過後的失望也愈發的濃烈,隻是這一次楷兒沒有半分的猶豫,而是惶急的道:“就是呢,就是呢,小姐你最不想見的那個人,那個半點也不通女兒家心思的衛公子,他回朝啦!”
唐小婕聽得小腦袋嗡嗡亂響,嫣紅的小嘴中默默念道:“郎君回來了……郎君回來了。”接著便在幽暗的鬥室中來回的踱步,一會子去衣櫃中取出最最喜愛的素衣披在身上,一會子……又去銅鏡麵前重新打整了自己嬌俏的瓜子小臉,隻是心思迷亂之下,方才觸目驚心的細小紅豆,居然半分也沒看到。
她一個人忙亂了好半晌,將素衣換在身上,又在腮邊撲了些淡淡的水粉,然後將發髻精致的盤在了腦後,用個圓圓的小扇子捆束住,才又驚又喜的坐在了方才的凳子之上,身子方一坐下,心下卻是一淒:“郎君雖然回來了,可是……不知什麼時候他才會想起來看看我,我這麼每日精心的準備著,他卻是半點也不知情的。”
衛青鋒是朝中的大將軍,率大軍回朝,自然是公事繁忙,推脫不開,這些道理唐小婕心頭也俱都明白,可是……自己一門心思的想著念著他,時刻為他準備著,將最豔麗的瞬間在他眼前開放,可他卻……可他卻要等到空閑的時刻,才會偶爾的想起自己,說不定給自己傳個紙訊,說不定……更是胡亂找個人來問候一番。
這麼一想之下,唐小婕方才驚喜甜蜜的小心思,頓時又哀哀的沉了下來,正自呆坐間,門外響起一個粗豪的嗓音道:“請問唐姑娘在裏麵嗎?”
楷兒等候在外,聽見門內叮叮當當的響了一陣,轉而又變得寂靜無聲,她在洛都城門口等候了這麼些日子,便是等著衛青鋒回朝,好回報給小姐,現下小姐得了訊息,卻是杳無音信透出,楷兒心頭微微奇怪,便想舉手拍門,身後傳來個粗豪的嗓音,楷兒轉過頭去,見到個齊身鎧甲的高大武官走了上來,奔走間稍稍急切,長長的佩劍掛在腰上,兀自一前一後的搖晃。
楷兒呆呆的問道:“小姐在的,你……你是哪一位?”
唐小婕隔著木門聽清楚這個嗓音,不覺更是壓抑難受,這嗓音粗粗的好似牛號,顯然不會是壞郎君那低沉的柔聲,唐小婕嬌聲道:“楷兒,你別管是哪一位,隻管打發出去便是了,今日我誰都……我誰都不會去見的。”
楷兒點了點小腦袋,暗想:“小姐來到洛都,見麵過的最多不過三兩個人,平日裏不管是什麼王公將相,她都一概拒之門外,更別說你這個小小的武官。”她眼神斜斜的倪視住那武官,見他走的甚急,微微喘息了幾口,才恭謹的拜禮道:“小將是奉護國大將軍衛青鋒大人的手諭而來,他命小人給唐姑娘帶了一句話。”
楷兒聽得一呆,猛地又聽見身後木門砰砰的亂響,接著小姐那驚喜交集的天籟之音,顫抖著傳來道:“什麼?是郎……他叫你來的麼?那他讓你給我帶了什麼話?”
楷兒轉頭一看,小姐已經是亂哄哄的撞出了房門,釵發微微紛亂,此刻正搖曳的站在自己身後,小姐來得快,一股素淡的香味便湧入鼻端,看仔細些,小姐的俏臉上俱都是忍俊不住的甜笑,楷兒咯的一聲,促狹道:“小姐啊,你今日不是誰都不見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