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拉著柯若紅重新又坐入方幾邊,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才抑製住心頭的思緒,靜氣道:“若紅師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日……那日在武當山上成婚大典,不是……”
柯若紅伸出兩隻小手摟緊他的脖子,咯咯嬌笑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天你跌下山崖後,青鬆道長和師叔本要讓婚禮繼續舉行,但是……但是嶽師姐她卻是哭著將頭上的鳳冠珠寶都丟在了地麵上,然後對師叔他們說,她……她心裏麵隻有一個魔鬼,那個魔鬼若是好生生的活在世上,她……她便不敢行差踏錯,現下……現下這魔鬼卻是不在世上了,她……她便再也無法嫁給旁人了,而是……而是願意一生青衣孤燈,削為尼給那個魔鬼祈福念誦,如此終老下去,師哥呀,你說……嶽師姐她是不是世上最最可憐的人兒?”
柯若紅乖乖的如同小貓般伏在懷中,衛青鋒耳中聽著她款款嬌語,鼻中嗅著她太監服下酥媚的嬌軀上散出的淡淡處子香味,心底……卻是紛亂一片,他自然聽得懂柯若紅口中的魔鬼說的是誰,更能明白這小丫頭心中對相依長大的嶽師姐疼惜的緊,所以……才會這樣半諷半露的對自己說話,但是聯想起自己現在處於這更加迷亂的局麵,哪裏又有什麼餘暇去管千裏之外的事情。
衛青鋒歎了口氣,呆呆的心想:“嶽師姐竟然……竟然願意為自己守活寡……”回憶起那夜大婚前夜,兩人在槐樹林中麵會,嶽靜臨走前那傷心決絕的淒涼一吻,他一時竟不知是悲是喜,再聽到嶽靜消息之後,卻又恰逢自己大婚前夕,而且自己的所謂大婚,也正是皇上一手主導的劇幕,與嶽靜那般被師門長輩們安排下嫁給天豐師兄,情形何其相同。
冥冥之中,一切仿佛都有天意,人活於世,太多事情難以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裏,衛青鋒想到這裏,不禁橫眉道:“嶽……嶽師姐她現在在哪裏?”
柯若紅軟綿綿的深情目光與他一碰,竟然現他目中出森森的寒意,柯若紅心頭一跳,小手兒捏緊自己的衣袖,口中卻是乖巧的答道:“嶽師姐她在……她在洛都城外的棲霞庵裏,她……她本是被我拉到了洛都城裏,可是人家勸不住她,而且……師叔她不願意我們峨嵋派駁了武當派的麵子,一直不同意嶽師姐的主張,所以也跟了過來。”
衛青鋒哼的一聲,聽到殿門本書於外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中氣十足的嗓音在外喚道:“啟稟大將軍,皇上讓小人來請大將軍過去祭場。”
衛青鋒揚聲道:“知道了……”說罷便要起身出去,柯若紅在身後死命的拉住他的衣角,麵上盡是依依不舍的神色,衛青鋒回頭看個分明,不覺心頭更是亂如麻,這往日嬌蠻無比的峨嵋派小師妹,現下仿佛領會到了人間冷暖,竟是出奇的乖巧柔順,但是……她的身份注定了自己與她隔膜間隙早生,衛青鋒歎了口氣,伸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牽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兒,手心中盡是溫軟滑膩,但是衛青鋒卻是心如鋼鐵,大力透出,將那隻小手兒活活的牽開,接著再也不敢目光迷糊一片,然後殿門嗡的一聲合住,隻留下柯若紅一個人,呆呆的看著幽靜的木門呆。
衛青鋒跟著幾個侍衛出了偏殿,徑直走向宮內深處的後山,洛都皇城坐落在風水寶地上,座北朝南,城下是滾滾洛水穿過,皇城後背卻是依靠著叢山,可謂要山得山,要水得水,大致的布局竟然與極北的鳳凰城非常相似。
衛青鋒一邊走,一邊下意識心想:“那鳳凰城也是背靠呼倫山,城下便是塞夜河穿過,看來現時帝王選定都城,大多習慣相同。”此時的帝王將相大多篤信風水之說,風水裏講大吉大利之地一般都是座北朝南,背有所靠,麵前必有大水橫過,如此才不致於龍擱淺灘,坐落的穩定,立下萬世江山的基業。
來到叢山的山腰,這裏早就被人設下了祭壇,衛青鋒過去也曾在西蜀親眼目睹了羅天教祭祀天祖的壯觀情形,便覺得當世之下再也不會有那般輝煌的場麵,此刻再看今日的衣冠之禮,方才明白自己過去淺薄,所知所見甚為不足。
眼前的叢山山腰上布滿了數萬兵甲,各個手持兵刃,威武的鎧甲齊身,陽光透射下出森冷的萬丈光芒,兵陣下更是不知站了多少的達官貴人,各自按照身份地位依次排列下去,翹以盼的等著這少見的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