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又想:“不知道公子現在是不是有所察覺了呢?照說以他鬼精靈一樣的性子,恐怕早有所動才對,是了,蘇瑤煙啊蘇瑤煙,你一定不可以急躁,要做到未雨綢繆,伺機而動,等待最好的時機,他們現在雖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可畢竟還不知道原來你是公子貼身的人兒,隻要這個懸念不破,你便一定有自己的機會!”蘇瑤煙想到這裏,玉白的小手兒重重的向下一揮,晶瑩的指尖劃在靜靜的琴弦之上,閨樓中立時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銳響。
“哎……你知道麼?昨日……昨日我看到他了!”李十二娘作了一個飄逸的收手式,長身玉立,將右手中的長劍反握,遁於修長的手臂之後,一張秀臉卻一反常態的毫無英氣之色,反而……有些扭捏的曖昧。
她立定身子,紅馥馥的櫻唇好幾次張啟,卻又好幾次死命的閉合住,待得如此反複多次,才終是在心頭忍不住,對著身邊的顏飛花說了這句話出來,昨日以來,她見到了衛青鋒一麵,兩人在禦花園的楓樹林旁擦身而過,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但是李十二娘卻更加耐不住心底裏的萬千紛亂想法,罷了……聽說這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此番出使吐蕃,又是大敗在吐蕃國內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大王子忽日列,接著獲得了吐蕃王的無上尊敬,凱旋而歸。
前些日子,李十二娘往往沒事的時候,便會易釵出門,偷偷流連於街頭巷尾的人群聚集之處,為的沒有別的……僅僅是有機會聽聽大家夥議論這位常勝大將軍的事跡,聽著人家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起他如何如何智取力勝,又說出他用兵怎麼如神,計謀百出隱隱可追昔日的孫聖人。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李十二娘便會興奮的滿臉通紅,恨不得立時找個沒人的地方手舞足蹈一番才是愜意,後來……衛青鋒回朝之後,街頭巷尾議論的更加熱烈,皆因……有不少從吐蕃戰場上安然返回的軍士們也加入了這些隊伍,這些人說出來雖然沒有那麼玄妙,卻勝在真實……比如說什麼一槍險些挑掉忽日列的頭盔,又比如說狼穀千裏奔襲,卻又最後關頭識破敵人的詭計陰謀,還有什麼定計火燒忽日列糧草大營,不戰而退人之兵,總之……就算少了些演義的成分,但是李十二娘卻聽得更加津津有味,又恨不得自己有朝一日變作男兒身,便能跟著衛青鋒一道東征西討,創下不世的功業來。
可惜的是……自己再有怎麼壓樣的殷切希望,自古女子不可上戰場總是無法改變,昨日裏,衛青鋒與她見麵之時,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算作打招呼,沒見到衛青鋒之前,李十二娘偷偷的對自己說了無數句反問,定要找到衛青鋒來好好問個明白,可一旦真真見了麵,反而……目瞪口呆的說不出一個字來,就這麼……眼睜睜的走了遠去。
李十二娘的心裏遺憾到了極點,甚至有些莫名的失落,再加上昨日進宮站在人群中看到那盛大的衣冠大禮……李十二娘這顆小心思裏幾乎快要膨脹的炸掉了,千忍萬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對身邊好整以暇的顏飛花說了出來。
顏飛花正漫不經心的看著麵前的一章樂譜,聽了李十二娘這期期艾艾,哆哆嗦嗦的說話,不免奇怪的抬起頭來,靜看她道:“哦……?他,哪個他?”
她話音剛剛落下,看清楚李十二娘那冠玉般的小臉上此刻朝霞密布,再加上身處這熱鬧紛呈的皇宮之內,顏飛花略一思忖,便咯咯嬌笑道:“原來你說的是衛……嗯,衛大人呢。”
李十二娘傻傻的點了點螓,將手中的長劍收好在劍鞘裏,小心翼翼的陪坐在顏飛花的身側,手撫劍柄惋惜道:“可惜……可惜他身邊人多得很,我……我沒敢上去跟他搭上話,他便這麼走掉了。”
顏飛花咯的一笑,舉手將樂譜攤開在石桌上,又靜靜的看了起來,李十二娘嘟著紅唇道:“顏姐姐,聽說……聽說那位衛……衛將軍與當朝的鸞鳳公主之間已經定了親哩,是不是?”
顏飛花目光不離樂譜,隻從挺翹的鼻息裏出嗯的一聲,李十二娘又期期艾艾的道:“那……那可怎麼成?前些日子……婕兒姐姐不是說……不是說她要嫁給……嫁給麼?”
顏飛花抬起頭來,啟唇揶揄道:“那怎麼不成?婕兒她雖長得貌美如花,而且內蘊端莊,豔名遠洋,可說到底她隻不過是個民間的女子,況且你別忘了,婕兒雖說與我們一樣不是賣身的勾欄賤籍女子,可她畢竟在妙玉坊裏呆了這麼多年,出身總不太好,如果我是個男子,讓我在婕兒和一位珠光寶氣的公主千金之間做個選擇,哼哼,想一想便知道我要作何選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