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點頭心想:“是了,了,不然怎會和柯家的鄉下親戚長得如此酷似?”
柯宴道:“這時候一個更加大膽的計劃才是浮上心頭,那小夥子既然與畫卷中女子長得如此相像,我便花下重金將他買回了洛都,命人將他作了一番改造,再送到妙玉坊去學習女兒家的儀德,讓他以太監的身份進宮侍候皇上,皇上乍一見到他,果然觸景生情,大為歡喜,忙不迭將他納入了後宮中,從此……後宮裏大亂,滿堂百官人人都知道皇上寵愛男鸞,冷落妃嬪,讓他威德盡失。”
他說到這裏,微微頷頓了一頓,又道:“至於你爹爹,他親自去見蠻子的使,正好被我碰見,這事情千真萬確,不但我見著了,而且丞相盧圭也一齊見到了,回來之後我想,這事終有間隙可用,便讓人捏造了一封蠻子使給你爹爹的信件,在他們走後交給皇上的手裏,我本意是要讓皇上對你爹爹起疑,從此不敢再多啟用他,卻沒料到你爹娘卻是忽然自縊身亡,你說你爹娘生性堅定,百折不屈,但他們的死的確與我沒有直接關係……”
衛青鋒霎時怒起道:“你說與你沒有幹係,那為何事後又要暗中命人去燒我家宅?”
柯宴搖頭道:“你爹娘雖死,但是……那封偽造的密信卻被他搶了回去,終是留了個破綻在外麵,我隻想讓人去偷回密信罷了,至於燒府之事,卻是那榮三自己見財起意所為。”
衛青鋒一跳而起,喝罵道:“就算我爹娘是自縊身亡,難道不是因你密謀陷害,才會受冤不住尋了短見,我身為爹娘的兒子,隻恨不得手刃你才算甘心。”柯若紅死死的攀住他的胳膊,哭道:“你別殺我爹爹,我爹爹也可憐的緊。”
衛青鋒紅著眼眶,垂頭道:“你爹爹身世可憐,便能禍害全天下了?那我爹娘,和被他害死的數萬南朝將士,豈不是個個冤屈無比?”
柯若紅被他大聲一罵,頓時可憐兮兮的低下了小腦袋,小手兒卻是毫不鬆開,衛青鋒又咳嗽道:“柯大人,你今日所說之事,我隻是將信將疑,現下沒有憑據證明你說的全是真的,不過麼……你私通蠻子的事情,卻是有書信為謀,我自會一一稟告皇上,讓我爹娘沉冤得雪,方才若紅師妹脫口說,讓你去北方找她的哥哥,然後歸隱起來,哼,看來你是早已準備好後路了,所以方才見事情敗落,竟敢對我動武,你定是打定主意殺了我後連夜逃走罷!說不得……我隻好先拿住了你。”
柯若紅驚恐道:“師哥啊,你……你別抓我爹爹。”
衛青鋒冷著臉運氣道:“我不捉他,萬一他跑了怎辦,你快放開我,不然休怪我出手了。”
柯若紅死命的搖著小腦袋,哭泣的婉求道:“不會的,我爹爹他……師哥啊,你抓住若兒便是了,我爹爹年紀大了,受不住刑罰,你捉住我呀,爹爹他素來最是疼愛若兒了,自然也不會丟下若兒獨自跑了的,好麼?”
深夜清冷的街道上,衛青鋒一邊背著手踱步,看著地上淺淺的兩個倒影,一邊心頭砰砰亂跳:“難道……爹娘竟然真的是因為受不住冤屈,而雙雙尋了短見不成?”聯想到方才柯宴口中所說,看來事情基本對得上號,轉念又想:“若是柯宴所說句句屬實,那爹爹私下去見過蠻子使,這又是為了什麼?爹爹他……向來嫉惡如仇,定然不會是去通風報信,卻又為何要在和談之前去會蠻子?”
柯宴說到,此事不是他一人親見,而是盧圭伯伯也一道看見過,說不得到時候隻有找個機會問問盧圭伯伯,才能證實,可是……為何盧圭伯伯過去從來沒有跟自己提起過,難道是怕爹娘死去之後,麵子上還抹不開麼?
衛青鋒深深的歎了口氣,心頭一時不禁鬱積,說到底……今夜所見所聞,與自己最初的設想偏差不少,若爹娘當真是自縊輕生,那自己除了將這柯宴的事情告知給皇上,還能……做些什麼?
他低頭看了看身邊楚楚可憐的垂著小腦袋,緊跟在側的小丫頭,見到她恰好抬頭看上來,圓圓的杏眼一亮,似乎是想要討好的朝自己露齒一笑,卻是淒婉之下,蕩出了一縷比哭還要難看的輕媚嬌顏,這小丫頭不過十五歲大的年紀,卻已經孤身在外闖蕩了十一年了,想起她不過四歲年紀,便被柯宴送到了遙遠的峨嵋派中,衛青鋒的心底不禁又是一軟。
轉念暗罵自己:“衛青鋒啊衛青鋒,你是不是太過心軟了些,為何這若紅師妹哭著抱住你,不住價的求你,你便不忍心將她爹爹拿回去,而是依著她,將她給捆在了身邊?”若紅師妹不是柯宴,她自幼在峨嵋派練武,雖說功夫並不絕頂,卻也大不同於尋常普通人,看著一個柯宴便是這般的難了,再看著這樣一個精靈古怪,卻又有著可憐身世的小姑娘,豈不更是難上加難,她若想要逃走,可多的是主意和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