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再春疑道:“朔餘……就是那個當年扛著四足青銅鼎,到先皇麵前誇下海口的黃口小兒,他能有這個膽子?”
衛青鋒笑道:“我也聽說過他過去的事跡,據說當年他衝到先皇的麵前,拍著胸脯說自己神力無敵,可生裂虎豹,因此先皇才將他收入城防大軍中以觀後效,可這麼些年下來,他一次也沒有領過朝廷兵馬,出征塞外,難保他心中不會有些怨言,前幾天我再見到他時,他已是笑態可掬,一臉憨厚,哪裏還有半點過去鋒芒畢露,意氣風的模樣。”
他拿住牛馬二人的肩頭,笑道:“兩位哥哥,你們既然說信得過我,我們便來賭上一賭,過一會,你們徑直出城去,率些精幹的手下去京兆伊尋那朔餘,若是看到一丁半點的不對勁,你們話也不要多說,直接將他拿了下來就是。”他頓了一頓,又道:“這次恐怕是兩位哥哥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此事若成,將來封官萌子指日可待,不過這事情也有凶險,萬一拿錯了人,又或是敵不過那朔餘反被他們給拿下,可就……”
牛再春和馬其英聽到立功的大好機會,眼神俱都一亮,待得聽了後話,牛再春拍著胸口豪氣道:“若是拿不了那姓朔的小矮子,這隻能怪我們自己學藝不精,一個守城的小小五品官都捉不住,將來還談什麼沙場報國,咱們也沒臉回來見三弟你。”
衛青鋒哈哈大笑道:“好,還有……若是此次拿錯了人,你們隻管將罪責推到我的頭上,對外便說這都是我的主意,你們隻是依計行事,可保萬無一失。”
牛再春和馬其英一齊搖頭不允道:“誒……既然咱們三人結拜為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說什麼有功勞便是我們的,有罪過卻推給三弟,這叫我們還如何作人。”
衛青鋒笑道:“你們就這樣說好了,不妨事的。”心底喟然歎息道:“也許到那時候,天底下便早已沒了我這衛大將軍了。”抬頭看上去,天空灰蒙蒙的,泛起了壓抑的滾滾烏雲,冬日晝短夜長,眼下這麼敘話一陣,想來已經過了未時了。
再說幾句,衛青鋒將牛再春和馬其英送出宮門,轉頭與史艾可向大殿走去,史艾可抬頭見他臉色陰沉,不亞於天際的烏墨,她忍不住心頭一惴,露齒笑道:“哥哥呀,你怎的了?”
衛青鋒轉頭一看,見到這男扮女裝的小丫頭,此刻從未有過的乖巧十足的陪伴在自己身側,巧笑嫣然,濃濃的眼簾中盡是擔心急切之意,他心頭霎時也是一暖,搖頭笑笑,正待說話,忽然麵前躥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徑直衝到他的懷中才算站定,嬌喘細細的嗓音入耳道:“師哥……壞了,那邊出事了。”
衛青鋒驚了一驚,恍惚道:“別急……慢慢說來!”
柯若紅跑的滿臉香暈,俏麗的雙頰上布滿了細小的香汗,她伸出猩紅的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稍顯幹枯的肉唇,才平息住呼吸,將方才聽到的經過一一講了一遍,衛青鋒聽得一呆,兀自道:“倩兒……倩兒也在裏麵。”
他閉住雙眸心想:“眼下便是個大好機會,自己隻需要偷偷潛入慈寧宮去,找到倩兒將她帶出皇宮,日後……便可遠走高飛,置身事外。”如此一想,他不免心頭怦怦亂跳,轉念又道:“衛青鋒啊衛青鋒,眼下洛都城裏血雨腥風密布,你身為朝廷兵馬大將軍,怎麼可以為了自己一己之私,袖手旁觀,抽身遠走,任由三皇子起兵變,屠戮百姓和忠良,那……那爹娘多年來對你的教誨豈不都是白費了麼?”
此刻他若一走,三皇子必定動致命一擊,三皇子籌劃日久,定然還有許多自己沒有猜到的後招,就算是牛再春和馬其英能夠成功牽製住城防守備軍,可他們到底能否抵擋住三皇子的其他殺招,卻是難說的緊。
他漸漸定下心神又想:“煙兒夥同鳳兒他們拿住了餘擅侯,難道……煙兒他不是西門鬆派來輔助三皇子的麼,不然她入宮來作甚,還有……煙兒最後逼問那餘擅侯兩個問題,她說我家公子,難道……難道說的是我,煙兒她平日裏便是叫我公子的,可她卻問‘我家公子到底是不是敬王爺家中的後人,他可有報仇謀反之心。’這……這到底又是什麼意思,或許……或許她說的又是其他人呢?”
他的心頭密密麻麻的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可依然是疑問重重,想到這裏,他幽幽的歎了口氣,緩緩睜開雙眼,瞬時便對上了兩雙清麗無限的好看秀眸,柯若紅躊躇的道:“師哥,咱們接下來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