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三唯唯諾諾,邊往外走,心裏邊說:“別看你現在神氣,總有你求我的一天!”
甄家富原本並無意將天香娶回家去,他想過個三二年,若天香沒有懷孕的跡象,就將天香休了,大不了將現有的宅子送給她,自己再娶一位小家碧玉。沒想到過了沒多久,天香竟然懷酸作嘔,害起了身子,這就像給甄家富注射了一支強烈的興奮劑,高興得手舞足蹈,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他先是叮囑甄三小心侍候,凡大門以外的事情由他全權負責,後又給天香賣了個叫作梨花的丫頭,貼身侍候。後來天香身子顯了,甄家富覺得再不能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不知會出現什麼變數,就跟白鳳英挑明了,將天香迎進甄家灣甄家老宅。
後來天香生了兒子甄耀祖,白鳳英去世,天香又成了正房太太,真可謂春風得意,鯉魚跳過了龍門。甄三也跟著神氣,尤其是白鳳英去世後,甄三直著身子在甄家進進出出,再也無人敢於過問。
天香在甄家大院也很無聊,雖說是正房太太,吆五喝六,所有人都迎合著她,聽從她的調遣,但就是那麼大的地方,前後幾進房子看得多了也就厭了,實在沒有新鮮的樂子。有時候甄三引著她去河門鎮吃館子,但她覺得河門鎮也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河門鎮能吃到的東西甄家大院也有,而且更加新鮮。有時候也看一二場戲,但她原本就是唱戲的,更加沒新鮮感,覺得台上那戲子的唱功做功甚至還沒有自己好,索然無味。一次她興致所至,自己到後台化了妝,上台唱了一出梁山泊與祝英台,甄家富知道了很是不高興,雖說唱戲有票友,興致來了上台客串一段也為平常,但天香上台容易使人聯想到她的戲子出生,有損甄家臉麵,所以甄家富對天香說:“以後別上台唱戲了,你是甄家太太。”
甄家富還是三天二頭不著家,自從天香生了兒子,做了正房太太,對待甄家富的態度由處處迎合漸漸居功自豪。甄家富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也對天香膩了,又開始在外尋歡作樂。天香除了在房中睡覺,就在院中散步,甄家灣就這麼點大的地方,就是河門鎮該玩的地方也都玩過了,還有什麼可以解悶的呢。
一天甄三對天香說:“太太,現在正是春暖花開之時,悶在家裏也無聊,悶得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不若抽空出去踏青,透透氣。”
天香說:“踏什麼青呢,樹上開著花,田裏綠著苗,天天看見也沒什麼二樣。”
甄三說:“不如到風湖邊去透透氣吧,那兒水麵遼闊、視野開闊,也許感覺大不一樣呢。”
天香想想說:“去就去吧,閑著也是閑著。”
五十裏風湖波平浪靜,一陣陣細浪像綢緞上一道道柔和的縐紋,由遠方鋪展而來,微波蕩漾;田野裏大片油菜花開,金黃金黃金子般鋪成一般,炫人眼目;岸邊幾株桃樹桃花盛開,豔麗奪目。甄三在桃樹下鋪上一塊油布,擺上隨帶來的酒菜、糕點、糖果。
春風拂麵,水天一色,頭頂桃花朵朵,腳下細浪湧動,好一派春光彌漫,令人陶醉。天香與甄三淺斟慢飲,在陪侍前來的丫頭梨花侍候下,半坐半臥於油布上,似癡似醉。酒過數巡,天香粉腮微紅,情不自禁,搖晃著站起來輕移蓮步,舒展歌喉,情真意切地唱了一段十八相送:
書房門前一枝梅
樹上鳥兒對打對
喜鵲滿樹喳喳叫
向你梁兄報喜來
甄三閉目搖首,合著節奏輕輕打著拍子,待天香唱完,許久才慢慢睜開雙目,擊掌叫好:“好呀好呀,妙哉妙哉,此情此景此歌聲真是人間哪得幾回聽,太太的戲真是越唱越好了!”
天香又唱:
清清荷葉清水塘
鴛鴦成雙又成對
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紅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