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屠夫被抬回甄家灣,前胸後背血肉模糊,身上的褂子已經被撕得條條縷縷,像破漁網一樣披在身上,有的已經與血肉粘到了一起。石屠夫躺著不行,趴著睡也不行,隻能用二條被子墊在腦後,半躺半靠,嘴裏還在一陣一陣吐血沫子。石屠夫連哼哼的力氣也沒有了,歪著脖子閉著眼睛無聲無息靠在那兒,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可見這一夜他受了多少折磨。
石荷花端一盆清水,一邊哭一邊用毛巾醮著水給石屠夫擦臉擦手,細細地擦他的傷口,將嵌入在肉裏的布條一絲一絲剔出來,眼淚滴落到石屠夫身上。有些布條在肉裏嵌得深了,也有的結了薄薄的痂,石荷花稍一用力,石屠夫身子一抽,一陣哆嗦,。石屠夫一哆嗦,石荷花的心跟著一陣哆嗦,止不住哭叫一聲“爸呀!”,眼淚撲落落一串串掉下來。
石大勇放下石屠夫,要緊去請了大夫。大夫進屋給石屠夫把了脈,仔細察看了他身上的傷痕,用一根手指抹了少許石屠夫吐出來的血沫子,湊到眼前細細觀察,又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說:“屠夫受苦了!”然後將石大勇與石荷花拉到外屋。
石大勇緊張地問:“以先生之見,我爸有沒有性命之憂?”
大夫歎口氣,說:“屠夫骨頭未壞,身上外傷精心調理也可痊愈,日後難免留下疤痕。隻是內傷堪憂,他的肝脾胃等髒器多處受傷,肺部氣管更是重創,體內五髒六腑氣血運行受阻,脈搏細弱,呼吸微小,神誌恍惚,凶多吉少,凶多吉少嗬!”
石荷花聽了大夫之言,又是哇一聲哭了出來,望一眼躺在裏間的石屠夫,連忙用手捂住自己嘴,隻漏出嗚嗚的抽泣聲。
石大勇對大夫一抱拳,帶著男子漢的哭音懇求:“望大夫精心用藥了,用最好的藥,無論如何救我爸一命,我與荷花感激不盡!”
大夫歎道:“隻能如此了,盡力而為吧!”
大夫斟酌著開了藥方,石大勇以最快速度贖回藥,放入瓦罐煎煮,於是石家祖屋裏飄起濃濃的藥香。
甄家富坐在書房裏喝茶,心情特別舒暢,石屠夫被拘押,事情的發展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盤算在適當的時候,在石大勇與石荷花走投無路的當口,抓住石荷花救父心切的心態,要挾石荷花,以同意當甄家富二房的條件,救出石屠夫。
甄家富心裏得意地說:“石荷花呀石荷花,你要救你爸,想他不死,你就得同意當我的二房太太。你若不願意當我二房太太,你爸就得死。沒有第三條路,二條路你任選一條。你不是孝女嗎,你不是從小是你爸一手拉扯大的嗎,你不是深深地愛著你爸嗎,那你舍身救你爸呀,哼哼!”
甄家富正在得意的時候,甄三進來了。甄三低聲對甄家富說:“老爺,石屠夫回來了。”
甄家富沒弄明白,問:“你說什麼,”
甄三說:“石屠夫回來了。有人看見石大勇與另外一個人用門板將他抬回了甄家灣,此刻正忙著請大夫為他醫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