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本與小個子日本兵走進甄家大院的時候,甄三和天香將他攔在走廊上與他糾纏,甄二丫已經發現了。她一瞥便明白了鬆本到甄家灣的用意,心裏頓時翻騰起洶湧的浪潮,厭惡憤恨湧上心頭,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咬斷鬆本的喉嚨。
鬆本有備而來,一走進甄家便關上了大門,並把鑰匙放進了小個子日本兵的衣兜。任誰也不能進出大門了,無人膽敢到小個子日本兵口袋裏去掏鑰匙。甄二丫慌不擇路,原本意欲從大門逃走,大門已經緊閉她根本無法出去。天香和甄三在走廊上與鬆本糾纏,況且一旁還有小個子日本兵把守,連走後門的路也堵死了。
甄二丫無路可走,心慌意亂,一閃身躲進自己閨房,用脊背抵住房門。她聽得天香與甄三在走廊上與鬆本爭論和哀求,她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軟弱無力,一切努力都毫無疑義。禽獸終歸是禽獸,跟禽獸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唯一的出路就是抵死的抗爭和搏殺,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甄二丫畢竟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子,也是一個比較傳統的女子,懂得貞操名節,也懂得自尊自愛。正因如此,她才毅然決然回絕了甄耀祖要她做保安司令太太的請求。她不希罕做保安司令太太,在她看來做那樣的太太毫無意義,無異於做一隻花瓶,一隻易碎的花瓶。她的誌向是找一名正派有學問的男人,二人相親相愛相敬如賓,一起做學問一起生兒育女。等他們老態龍鍾時子孫繞膝,桃李滿天下。最不濟她也要嫁一個清白人家的少爺,雖不能大富大貴,但也能安安穩穩過日子。但這美好的夢想如肥皂泡般破滅。鬆本強暴了她,從肉體到心靈蹂辱了她。她的心沉到了深井裏,她的心死了。
甄二丫心底升起一股怒氣,一股豪氣。她離開房門,在屋裏漠無目的地兜圈子,尋找合適的東西。她先是抓起桌上的剪刀,緊緊握在手裏,準備在鬆本進房時刺進他咽喉,或者刺進自己咽喉。但那隻是一把繡花剪刀,太小太單薄,不足以致人於死命。甄二丫略一思索,放下剪刀,從床上拆了一根碗口粗床欄握在手中。
甄二丫牙關緊咬,握住木棍藏在門後,單等鬆本推門進來。
鬆本將天香與甄三逼進了天香的房間,然後插上了門。小個子日本兵坐在走廊上的美人靠上喝酒,看管天香和甄三。
小個子日本兵近來心情煩躁,覺得一切都毫無意思,日本侵略中國毫無意思,沒日沒夜地提防搜捕新四軍毫無意思,連玩女人都毫無意思。例如鬆本一門心思企圖玩弄甄二丫,他就覺得毫無意思。唯一有意思的事就是喝酒。讓酒精浸潤所有血管,讓血液在血管內沸騰,讓整個人騰雲駕霧才是最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