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望了一眼裏屋,那裏依舊沒有動靜。
微微笑了笑,林啟又輕手輕腳地離開,將門帶上。
心裏最後的心願也放下,林啟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快步走向天璋的傳送陣----那裏之前的傳話者已經在等著他了。
“少主,您來了。”
“嗯。”
林啟隻是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站到魔法傳送陣上,昂首示意傳話者也過去,後者頓時會意,諂笑著點頭哈腰,惶恐又想要巴結地,離林啟隔了一段距離。
嗡----
輕微的嗡鳴聲伴隨著魔法陣柔和的光亮震蕩著耳膜,從下往上的白光照耀在林啟的臉上,明暗分明的臉忽而因為輪廓清晰而變得堅毅。
有些事情,如果無法決斷,順從自己內心就行了吧?
眼中的堅定之色隨著愈發強烈的白光,逐漸被吞噬籠罩,最終同林啟整個人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於是夜又恢複了祥和,柔風吹過,席卷一片樹葉,落於傳送陣之上。
落地之時,嫩綠的葉片上似乎覆蓋著一層薄冰,月光灑下,閃著剔透的寒光。
許久,薄冰融化,消融成一小滴水珠,最後又隨著夜晚逐漸深了,蒸發消散,無從覓跡。
……
七天後。
靈目組織。
同樣是黑夜,即使天璋已經不複往日的熱鬧,卻依舊能感到一縷生機,然而身處靈目,卻隻能感覺到刺骨的陰風和詭異的死跡。
偶有光亮頭過窗戶滲透出來,也隻是宛若在墳上多了盞鬼火,讓原本就陰森的氣氛變得更加可怕。
哦?
站在屋頂上凝視夜空的新之裏,一眼就捕捉到了不遠處散發出的柔和光亮,空中的靈力波動也被他清楚地感應到了。
終於來了嗎?
臉上的笑容逐漸顯露,連帶著八字胡都翹起了胡角,平添幾分快活的氣息。
十幾年了,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深沉地笑著,那遠方的白光一閃即逝,新之裏摸了摸自己的小八字胡,繼而轉身從房頂躍下,向黑暗中走去。
就在新之裏剛剛所站地方的不遠處,黑耀睜開了沒多少精神的眼眸,他已經保持半靠在強上的姿勢一小時。此時新之裏離開,他才將視線投到了剛剛新之裏所佇立的地方,眼中有複雜之色閃過。
果然,還是執迷不悟嗎?
十幾年,一個人居然能變成這般城府深沉啊……
突然頹廢地垂頭搖晃了下,嘴裏含糊地喃喃著“我也差不了多少啊”之類的話語,黑耀不緊不慢地,也向黑暗中走去。
地處靈目最北方的位置,那佇立的大廳中空蕩蕩,隻是魔法陣一直散發著光亮,這才沒讓它也成為靜默中的一份子,反而還顯得有些亮堂。
就在前方一把巨大的黑色石椅上,凖鸞正閉目,冷峻的麵容即使是在睡夢中也依舊不肯舒緩眉頭,一頭蒼老的白發惹眼,和看上去僅三十歲上下的麵容形成鮮明對比。
早已經在這裏恭候多時,魔法傳送陣在將人傳送進來的第一時間,凖鸞就睜開了眼,微抬頭,通過靈器的力量感應著來者。
“……”
雖然是剛剛從小憩中恢複,凖鸞眼裏卻沒有一絲困意,反而原本深沉看不見底的眸子,此時卻以外地變得明亮起來。
視線落到大廳門口。
周圍寂靜到隻能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凖鸞等著自己想見到的人出現,卻沒有一絲焦急。
許久,當漆黑的大廳門口終於出現了兩道身影時,凖鸞微微抬了抬眼。
其中左邊的人影似乎對右邊的人說了些什麼,在後者點頭應允下,前者便點頭哈腰,又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隻剩下一個人,站定在原地,似乎隔著如此距離,在和坐在黑椅上的凖鸞對視著。
凖鸞也不急,依舊麵不改色,等待著他進來。
那道黑影終於還是動身,緩步向大廳裏走來。
他一步跨入光亮之中,從腳、到腿、到身子,逐漸暴露在光線之下,原本的麵貌頓時顯露無餘。
噠、噠、噠……
輕微的腳步聲成了整個大廳唯一的聲音,每一次腳步的踏下,都象征著兩人的距離縮短了一分。
真正看清來者的麵容後,凖鸞一直沒有變化的臉,終於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歡迎回來。”
凖鸞微微頷首,眼中的高傲之意並不是刻意流露出的,隻是配上他的笑容,就顯得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看著少年堅毅的麵容,凖鸞頓了頓。
“我的兒子。”
少年皺了皺眉,似乎對於這個稱呼感到極度不適。
“林啟。”
凖鸞嘴角饒有深意地勾起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