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許藍兒到孟府已有七日。
大約是因著許藍兒的關係,孟楊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長。在之前的日子裏習慣了獨自麵對冰冷的房間,而這些日子,許小宛一回頭便能看見孟楊的身影,就好像心底深處某個空落的地方被塞得滿滿的。
又是兩日過去。
許藍兒的生辰。
許小宛新做了甜點給許藍兒送去,一路捧著瓷碗到了偏院,卻沒看見許藍兒的人。她心下奇怪,等了片刻不見回來,便隻好將甜點交給丫鬟,自己先離開了偏院。
離開偏院後,許小宛一時不想回去,便在府中四下走了走,不知不覺遠離了主院,到了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
自從嫁到孟府,她活動的範圍僅限主院附近,這些偏僻地帶倒幾乎不曾來過。故而此時走得遠了,許小宛才恍然發現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環視四周,滿目俱是爬滿藤蔓的牆壁,走廊的扶手上落了薄薄一層灰,顯然是少有人至的地方。
許小宛又走了幾步,沒發現一個人影,正著急的時候,忽而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頓時心頭一喜,便朝著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
聲音是從拐角後傳來的,許小宛提著裙子小跑而去,隱隱看見樹影之後有一襲藏青色身影,剛要過去問路,便聽見那人開口說話。
“你可喜歡?”
輕柔地語調,帶著微微的笑意,讓許小宛的腳步猛然停住。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縱使他換了一種語氣,縱使他微揚地聲音裏帶著從來沒有聽過的溫柔,可是許小宛還是馬上認出了他的聲音。
孟楊。
她的夫君,孟楊。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又是在和誰說話?為什麼語氣能麼溫柔?
連接而來的問題卷上心頭。許小宛咬住唇,心頭微跳,卻忍不住一步一步朝那邊走去,意圖看個究竟。
樹後一時安靜,接著便是衣袖摩擦的聲音,再接著,仍是孟楊溫柔而笑的語音,“很好看,和你很配。”
隨著許小宛的走近,那蒼青色的身影漸漸看得清了,果然是孟楊不錯。而在孟楊的對麵似乎還站著一個人,從這個角度隻看得清對方茜紅色的衣裳。
這種顏色,應該隻有女子會穿吧。
許小宛心裏微鈍,卻還是忍不住要往前走。然而,她剛走了一步,便被另一個人的聲音給震在原地。
“謝謝。”
極為客氣的一句話,卻因為女子的含羞帶怯而帶著一抹繾綣。光聽著這個聲音,許小宛的腦海裏便似乎能勾勒出女子麵頰上的紅暈,微微垂下的眼簾,輕輕彎起的嘴角,柔美動人。
更重要的是,她能清晰想出那人的容貌,分毫不差。
隻因為這個說話的人,便是她的親姐姐,許藍兒。
許小宛慢慢走了兩步,終是停了下來。隻因為從現在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見樹後的那兩個人,正是孟楊和許藍兒。
她的夫君和她的姐姐,在晴朗的午後,躲在這無人的樹林之中,卻是怎麼一回事。
“對我還這麼客氣麼?”許小宛聽見孟楊笑的溫柔,語氣甚至帶著一絲謔意。
她轉了轉眸,瞧見許藍兒低下了頭,而孟楊忽然抬手將她擁進懷裏,緊接著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
有蝴蝶從兩人頭上翩然飛過,那畫麵美的讓人不忍出聲,卻在下一秒化作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狠狠朝許小宛的心頭刺了下去。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去司徒衣那裏,回來的路上,曾瞥見孟楊的身影。彼時他攬在懷裏的女子也有著極似許藍兒的背影。
她以為她是錯覺,在孟楊很平淡的提出讓許藍兒過來陪她的時候,她真的以為是她看錯了。
現在看來,卻是是她看錯了。那個身影根本不是什麼極似許藍兒的人,那個人,本來就是許藍兒。
那一刻,許小宛隻覺得有細細密密的針紮在心裏,而這個時候,再度目睹這種畫麵,她卻覺得,紮在心裏的根本不是什麼針,而是燒紅的刀刃,一刀一刀狠狠切割在心頭之肉上。
而另一邊濃情蜜意的兩人並沒有發現許小宛的存在,仍是相擁著吻了片刻才分開。孟楊的指尖拂過許藍兒發間那支自己剛剛插上去的銀色步搖,目光纏綿。
“藍兒,你放心。既是錯娶了你妹妹,我自然不會動她分毫。過些日子我會想個辦法和她和離,這樣我便可以迎你進門,而你妹妹也能尋找一個合適的婆家。” 聽見孟楊的話,許藍兒似是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隻是——”
“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