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披風被氣浪刮起老高,被彈片撕扯得千瘡百孔,鄧建國蜷局在樹幹後麵喘著粗氣,黃豆大的冷汗珠子順著兩邊臉頰撲簌簌往下滴,五髒六腑被震得似要炸裂了,腦袋痛得仿若四分五裂。
十點鍾方向,三十米以外,敵軍連長見那名士兵的雙腿一蹬,腦袋向一旁一歪,便一動不動了。
一把甩掉蓋壓在士兵傷口上的藥包,他氣得肺腑欲炸,肝火狂冒,操起他的那支下掛有GP-25榴彈發射器的AK-47衝鋒槍,嗷嗷咆哮著,閃身出來,瘋狂地向鄧建國噴灑複仇的彈雨。
李參謀長得而複失,後勤補給站化為烏有,一百五十多名士兵傷亡慘重,竟然無法擺平屈指可數的一小隊中國兵,這怎生不令他怒發若狂?
援軍還未趕到,他氣急敗壞之下,打算豁出去了,率領殘存的部下欲同中國人拚個魚死網破,省得上峰怪罪下來,飽受酷刑煎熬而生不如死。
撞針空撞槍膛,他的彈藥告罄,急忙一個側身翻滾,電閃躲到樹幹後麵。
鄧建國稍作喘息後,不顧身體的痛苦,一個側身後倒,上身從樹幹後麵露出,麵朝來敵方向,側身據槍,仰角扣動扳機,潑水似的掃射,集束子彈追著敵軍連長的運動軌跡打得落葉紛飛,木屑四濺。
換上新彈匣,填進一發破片榴彈,敵軍連長飛身撲出樹幹,身子淩空掃出一個火力扇麵。
鄧建國右肘狠狠一撐地麵,上身彈回樹幹後麵,堪堪地避過密集的彈雨,地麵上腐葉枯枝夾著爛泥濺了他一臉。
敵軍連長撲落到地麵,腦袋麵向鄧建國方向,身子貼地翻滾,每一個翻滾都要扣一下扳機,子彈如一雙魔爪摁壓得鄧建國蜷縮在樹幹後麵,寸步難移。
敵軍連長滾到一個水窪裏,臥姿出槍,剛打了兩槍,嚓的一下空倉掛機,子彈告罄。
鄧建國乘機魚躍出樹幹,亦是貼地翻滾,同時打著長點射,剛一運動到一塊大石頭後時,他的步槍空倉掛機,彈匣打空了。
敵軍連長迅疾從水窪裏直起上身,電光石火間估算出彈著點,仰角二十五度,曲射方式打出破甲槍榴彈。
“我操你老媽。”
腦海裏還沒劃過念頭,鄧建國的左腳條件反射地猛蹬地麵,左手同時在石頭上一推,身子從大石頭右邊飛掠出來,恍如一發脫膛炮彈轟向五米外,撲向他剛才隱蔽過的那棵大樹下。
在距大樹還有兩米遠時,他的動能已耗盡,身子急速下墜,在接地的刹那間,他左手再次撐地一按,又宛似怒箭離弦般射出去,撲到樹幹後麵身子緊貼地麵,雙手抱頭,埋進枯枝敗葉裏。
破甲彈砸在大石包上爆炸,威力當真是石破天驚。
地皮在發出劇烈顫栗,鄧建國抱頭蜷伏在樹幹後麵,撼山動嶽的震波衝蕩得他體內五髒六腑有如翻江倒海,四散飛落的碎石塊砸在背上生疼難忍。
狠狠一咬牙,鄧建國不等地麵上的震波完全消散,從樹幹另外一邊側身滾翻出,身子扭曲兩下,變成朝前連續打滾,躲過冰雹似砸落下來的碎石塊。
敵軍連長從水窪裏抬起上身,剛想仔細觀察一下敵人肢肉橫飛的慘烈景象,驀然發現前方有一條瘦削人影衝破滾滾硝煙,從漫天飛沙走石中閃現出來。
心頭狂駭,他用右腋窩夾住AK-47衝鋒槍的木質槍托,右手卸掉空彈匣,左手電掣也似的從胸前彈袋裏摸出彈匣,卡進插槽。
同一時刻,在他的正前方,三十多米外,鄧建國雙膝跪地,右手抵肩據槍,左手從戰術背心口袋裏掏出最後一個AK-47備用彈匣,直接一頂卡筍,撬掉空彈匣,備用彈匣卡進插槽,左手同時在槍身上一滑,子彈上膛,右手食指扣動扳機,撞針狠擊底火,彈殼跳出拋殼窗,一顆7.62毫米彈頭怒飛出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