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內上下震蕩,讓人很難穩住身子。
林平飽受摧殘,身子隨著搖顫的機身顛來倒去,肩膀上的傷口在艙壁上碰了好幾次,抓心撓腹似的痛苦令他臉色發青,眼前發黑,冷汗濕透數重衫,幾近昏厥。
徐幫成從座位下拖出楊誌新的81式輕機槍,擠到機艙右邊,也就是鄧建國的對麵,他在艙門左側蹲下身子,極盡目力,警惕著叢林裏可能出現的敵軍火箭手。
此時,陸大偉把塞滿彈藥的一個彈鏈裝上MK-19榴彈機槍,李參謀長繼續熟練地往另一個彈鏈塞彈藥,向楊誌新喊道:“楊連長,可以使用了”。
楊誌新接下MK-19榴彈機槍,命令陸大偉接替已經犧牲的馬偉正擔任槍榴彈手,尋找時機發射槍榴彈,轟擊設有重火力的了望樓,他自己則負責攻擊重機槍和高射機槍陣地。
楊誌新尤其擅長肩扛發射82無後座力炮,隻要在五百米的距離內被他鎖定後,任何目標物都難逃得過。如今換上美製MK-19自動榴彈發射器,他也得心應手。盡管直升機在迅速移動,劇烈顛簸,準確度大打折扣,但他仍然以無懈可擊的操炮技術,摧毀了敵軍兩個重機槍陣地。
老周累得汗如雨下,喘氣若牛,使盡渾身的解數,駕著直升機在槍林彈雨裏穿梭。敵軍以重火力封鎖住了去路,老周隻能駕著直升機專挑火力稀落的地帶飛行。
鄧建國心知肚明,敵軍盡管有12.7毫米高射機槍,但是很難對付得了武裝直升機這樣的低空目標。
首先,地麵上的敵人發現直升機時的距離通常已經很近,盡管直升機的飛行速度無法與戰鬥機相提並論,但由於低空或超低空飛行,地麵對空武器跟蹤瞄準目標的角速度是很高的,因此中、大口徑火炮難以對付。其次,直升機的實際航向並不一定是機身的正直方向,加之直升機是低空飛行,速度較快,時間很短,地麵防空火力跟蹤瞄準的準確度極小。還有,武裝直升機有一定的裝甲防護能力,敵軍的12.7毫米高射機槍對其威脅不大。即便裝備有高射炮,一兩發小口徑炮彈隻要不擊中其要害部位,機毀人亡的幾率近乎為零。更何況,老周的駕駛水平已臻化境。
縱然如此,鄧建國仍然覺得偵察小分隊的命運懸於一線。若是敵軍配備有肩扛式單兵防空導彈、低空導彈和大口徑高射炮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就算沒有這些有效對付武裝直升機的防空武器,難保敵軍中不會有利用RPG-7火箭彈自爆碎片來攻擊直升機的高手。
另外,在這般密集的火網中,萬一直升機發生故障的話,連緊急迫降的機會都沒有。
鄧建國正兀自憂懼,忽地聽見老周焦躁地嘶聲喊道:“老楊,我們必須得按原定的航線走,敵人火力太過猛烈,我們的武直既沒有裝備機炮、火箭彈,也沒有攜帶重機槍,無法跟敵人硬碰硬,得抓緊時間閃人”。
鄧建國心急火燎地道:“看起來,這片叢林裏一定有敵軍的秘密軍事基地,至少駐有一個加強營的兵力。我們沒有重火器,很難衝過他們用高射機槍、重機槍構成的空中火力網。如果他們有單兵防空導彈的話,我們可就死定了。”
楊誌新心頭大為愧悔,原本想抄近道,讓大家盡早撤離危險之地,不料弄巧成拙,反而闖進了敵方軍事基地上空,差點就機毀人亡。
“現在隻能按原定的航線撤退了。”
楊誌新隻好命令老周改道,按事先預定好的路線撤退,他對鄧建國道:“小鄧,發射煙霧彈。”
說完,他操著MK-19榴彈機槍,以兩發高爆彈,一發煙霧彈的順序,不斷向敵軍陣地傾瀉彈藥。
嚓的一聲,分開槍身,鄧建國退出空彈殼,塞進一發煙霧彈,右手向上一甩,哢的一下合上槍身,把M79發射器往左大臂上一架,向槍聲密集的位置打出那發煙霧彈。
煙霧迅速四散彌漫,在叢林裏扯起了一道乳白色的紗蔓。
老周向前一推操縱杆,降低油門,直升機忽地急速朝下俯衝,一束7.62毫米重機槍子彈挾著疾風擦過尾翼,有幾顆跳彈溜到舷門上歡騰跳躍,掀得鐵屑飛揚,火星濺射。
突出其來的巨大顛簸,將正在換彈藥的鄧建國摔了個仰八叉,左手上的煙霧彈掉到機艙地板上,隨著顛顛倒倒的機身,在地板上滾過來滾過去。
此時,楊誌新已然通過彈道和角度判明了那挺重機槍的位置,但巨大的顛簸令他拿樁不穩,無法用MK-19榴彈機槍向射擊目標,急忙大聲喊道:“扶緊我,西北狼。小鄧,快把M79發射器扔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