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的一聲破空銳嘯,一顆7.62毫米突緣彈發出撕耳尖嘯,帶著灼熱氣浪,夾以剛烈勁風擦著他的右邊臉頰掠過,鑽進他身側的草地,濺起一團草泥。
他的臉頰被灼熱氣浪燙得如同火燒火烙,他迅急用左手撐地,狠力一搽,腰板借力往上挺起,一個前滾翻,向前縱出兩尺遠,壓得大片長草東倒西歪。
又一顆子彈夾風帶火地撲到,打在剛剛滾動過的草叢,彈頭的高溫燒灼得茅草直冒煙。
鄧建國憑借千錘百煉的聽覺器官,準確地判明了敵軍狙擊手藏身的方位。
隻見他騰地變成跪姿,81-1突擊步槍閃電般向前一送往後一拉,頂實肩窩,槍口迅疾向右上方微抬,噠噠噠的五發長點射,向那個差點將他置於死地的敵軍狙擊手還以顏色。
五發子彈在灰蒙蒙的晨霧中劃出一道道流燦的線條,節奏感極強的槍聲撕碎了荒山的幽寂。
哇呀的一聲悠長慘嗥破空而起,宛似地獄裏受酷刑折磨的厲鬼在摧肝瀝血地嘶嚎。
在鄧建國的兩點鍾方向,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腰上,大片茂密枝葉猛烈搖晃,一支SVD狙擊步槍從葉隙間甩出來,徑直向樹下跌落,撞得樹枝劈劈啪啪的亂響,緊接著,枝葉往兩邊猛地分開,摔出一條瘦小人影,在空中骨碌碌地翻了兩個跟頭,撞斷幾根橫伸在虛空的樹枝,撲通的一下跌成一團,濺起一大蓬猩紅液物。
鄧建國右手刷地收槍,一個側後倒,雙腳猛力在地上連瞪幾下,順著傾斜的坡地往下滑出數尺,隨即腰身往左一扭,身子側翻,變成胸腹朝地,而後手腳並用,鑽進深草從裏,蜷曲起身形,一時不敢有所妄動,因為他得謹防可能還有第二名狙擊手隱藏在暗處,正對他虎視眈眈。
他抽了一口涼氣,暗自慶幸道:“我操,老子差點就被死神將上一軍了。”
鄧建國幹掉那個敵方狙擊手後,似乎沒有更多敵人出現,他稍作喘息,順著斜坡向下方,慢慢騰騰地爬出幾米,停下身來,蹲在深草叢裏,除下頭頂的鋼盔,扣在SVD狙擊步槍的槍口上方,然後左手抓著SVD狙擊步槍的槍托彎曲部,慢慢悠悠地往上舉,將鋼盔探出草叢,希望借此引誘可能躲在暗處窺伺的第二個狙擊手開槍敗露形跡。
他將81-1突擊步槍擎在右手,準備待敵方狙擊手暴露目標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展開致命還擊。誰知,他一連兩次將頭盔探出深草叢都沒有等到敵人的子彈,敢情根本就沒有第二名狙擊手在周圍潛伏。
鄧建國心裏大是詫異,但他對自己數度喋血生死磨煉出的直覺深信不疑,堅信暗處必定還隱藏有第二個狙擊手,隻是這個狙擊手極其老練精到,不像剛才被自己擊斃的那個狙擊手那麼盲動輕率。
鄧建國不敢有絲毫怠忽,倒是想與這個可怕的對手鬥鬥法,比比耐心,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他苦思片刻誘敵良策,總是計無所出。無奈之下,便決定再把最為老套的辦法搬出來試試,倒是要看看對手是否還如之前那麼平心靜氣,不動如山。
於是他左手掏出一顆木柄手榴彈,甩手向右首拋出去,全身肌肉緊繃,聚力於腰部四肢,蓄勢以待。
手榴彈在空際骨碌碌地翻了幾個跟頭,啪嗒的一聲掉進不遠處的深草叢裏。
敵方狙擊手依舊不上當,鄧建國仍然沒有盼來槍響,對手無論耐性,冷靜,分析判斷力,還是心思的縝密程度,都高絕得超乎尋常,頗讓他大為驚駭,也極為欽佩。
鄧建國長籲一口氣,苦思冥想片刻,依然無計可施,心想對方的定力實在高得出奇,想要引誘對方開槍暴露形跡談何容易,不如冒險拿自己去當誘餌,隻要自己一現身,對方就是有著泰山崩於眼前而臉不變色的超常沉穩,也絕難不為所動。
若是換作常人的話,在尚且無法確定暗處是否還隱藏有第二個狙擊手的情況下,必然疑神疑鬼,不敢輕舉妄動,可是經過兩次試探後,仍未探察出絲毫異常跡象,心裏必定釋然,麻痹大意,從而使對方有可乘之機。而鄧建國卻偏生堅信自己的直覺和逆向思索,行事絕不按理出牌,絕不循規蹈矩,往往出奇製勝。
這一次,他更不例外,現場雖無任何異常情狀表明暗處隱藏有第二名狙擊手,兩次試探誘引都彼勞無功,但他始終斷定有第二個狙擊手正在暗處窺伺自己,準備乘自己鬆懈怠忽之極,給自己致命一擊。
鄧建國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斷然決計用自己當誘餌,冒險引誘對方開槍暴露形跡。他曾數度麵對強勁敵手,無一不是劍走偏鋒,險中求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