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建國迅即收槍,轉頭向第二條戰壕彎腰疾進,前進大約五米遠,兩個前滾翻,起身俯身前進。
錚的一聲響,56衝鋒槍空倉掛機,陳廣銳伸手去胸前摸彈匣,發現彈袋空空如也。
緊要關頭,彈藥告罄,而敵軍悍野地撲來,再不趕快撤就來不及了。
陳廣銳氣得直罵娘,扔下空槍,準備撤往第二條戰壕。
他扭頭瞥見旁邊趴著一個戰士,正在向敵人射擊,他便伸手抓住那戰士的肩膀,嘶聲喊道:兄弟,快撤。
陳廣銳轉身左手撐著壕塹上沿,右手抓緊那戰士的衣領,縱身上躍,同時狠力將他拖出來。
陳廣銳扯了扯那戰士衣領,然後壓低身子,一股腦兒地跑向十五米以外的第二條戰壕。
子彈破空,啾啾作響,追著他那急速移動的身影,打得地麵上泥浪滾滾。
目標地就在眼前,陳廣銳陡然瞥見有人搶在了頭裏,他還未及看清此人的身影形貌,此人便一頭栽進戰壕裏。
陳廣銳一個前滾翻,撲騰一聲身子落進戰壕內,摔了個結實。
他翻身坐起來,頓覺頭暈目眩,腰部四肢生疼無比。
他甩了甩頭,驅散大腦裏的眩暈感,喘了幾口粗氣,胸口兀自起伏不定。
他顧不上身體的不適,心係那個戰士的安危,準備探頭去察看,忽然發現那戰士正仰倒在旁邊,背部朝天,一動不動,後腦勺被子彈擊穿了,腦漿順著彈孔汩汩外流,濃鬱的腥氣奪鼻狂撲。
陳廣銳的頓時覺得胸口煩惡無比,胃裏波濤洶湧,忍不住想張口嘔吐。
鄧建國躍進戰壕,顧不上喘歇,連忙以壕塹上沿為依托,單發速射,壓製悍不畏死的敵軍。
陳小鬆占據著無名高地的製高點,79狙擊步槍每一次跳顫都會有一名敵軍士兵的人頭崩裂,掌控著對敵人生殺予奪的大權。
這時,第八顆腦袋炸開花,紅白相間的腦血塗滿了鏡頭,屏蔽了他的視線。
一聲尖厲嘯音破空傳至,陳小鬆心知不妙,右手急忙就地狠力一撐,身子借力彈出掩體,迅即朝左側橫向翻滾。
轟的一聲響,一發40毫米破甲火箭彈砸在他適才存身的掩體上,氣浪衝擊波掀得土石亂飛。
陳廣銳滾進第二個掩體,立時覺得四肢被碎石硌得生疼難忍,暗裏慶幸自己心機靈快,手腳便捷,閃避得及時,不然非得支離破碎不可。
剛才是刀鋒濺血,拳拳到肉的貼身肉搏戰,現在成了爆炸加掃射的槍戰。
敵軍占據著第一道戰壕,中國守軍堅守著第二道戰壕,對戰雙方在間隔不足二十五米遠距離上,展開著你死我活的拉鋸戰。
距離如此之近,以致於雙方都能看到彼此眼裏暴射出的仇恨和怒憤。
敵軍指揮官見中國守軍殘存的兵力所剩無幾,雖然憑借大無畏的犧牲精神,還有強悍的戰鬥力,拚死不退,但火力不免捉襟見肘。
於是,敵軍就仗著人多火力強的優勢,發起凶猛衝擊,妄圖將中國殘餘守軍消滅在第二道戰壕裏,進而一舉拿下無名高地。
兩個排的敵兵在軍官的鼓動和逼迫之下,利用五挺輕機槍為掩護,躍出戰壕,悍野地撲向第二道戰壕。
不斷有手榴彈滾進戰壕,不斷又被中國健兒拾起扔回去。
爆炸掀起的煙塵遮擋住了視線,陳廣銳趴在戰壕上沿,死死地盯著敵軍那蠕動的身影,他似乎有些麻木了,操著56式衝鋒槍卻遲遲不開槍射擊敵人。而他身邊的弟兄所潑瀉出的彈雨緊貼著地皮掀起一波波塵浪,而敵軍有的倒下就一動不動了,有的趴下馬上又起來往前衝鋒,有的則躺在地上打滾哀號。
距離如此之近,敵人眨眼之間就能衝擊到跟前來,鄧建國在情勢萬分危急之下,仍然操著AK-47衝鋒槍,單發精確速射,將火力的持續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AK-47衝鋒槍在他手裏儼然成了一件樂器,不斷地奏出敵人死亡的淒哀樂章。
他的視線、瞄準基線隨著槍口指向移動,均速擊發,心裏默算著彈匣的彈藥量,當彈匣裏隻剩下最後兩發子彈時,他左手閃電般拔出備用彈匣,直接用備用彈匣撬掉舊彈匣,裝進插槽後,不必重新上膛即可繼續射擊。
隻見鄧建國把槍口向上一抬。
一個敵兵剛從地上躍起,還未來得發足衝刺,頭部中彈,腦血潑灑。
鄧建國的衝鋒槍朝下一壓。
一個家夥從掩體裏探頭觀察,子彈掀飛了他的頭蓋骨,紅白相間的液物濺起尺多高。
鄧建國往左擺動槍口。
兩個敵兵彎腰疾進,各人的大腿中彈,栽倒在血泊裏,發了失心瘋似的打滾哀號。
鄧建國毫不稍停,快如流星趕月那般朝右一擺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