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的船很快就到了臨江,不怪與眾人立刻下船分道揚鑣,其他人混入了逃難的滾滾洪流,而他則一往無前的趕往臨江知府衙門。
雖然不怪早有思想準備,可是這一路上的景象,還是讓他大吃一驚——無數的百姓,聽說寧王已經叛亂,戰亂即將開始,紛紛攜家帶口,忙不迭的趕緊逃離。王守仁目力所及,所過之處痛哭聲哀嚎聲交織一片,搞得混亂不堪仿佛末日已經將臨。
不怪眼疾手快,順手從逃難的人群中,拉出來一個身穿公服的衙役大喝道:“戴德孺在哪裏?”
臨江知府戴德孺現在其實也正在那裏收拾包裹準備逃亡呢,他已經得知了寧王叛亂的消息,雖然他並不想就此一走了之,卻也沒想急著去找死或者等死。
臨江知府戴德孺更絕大多數人一樣,快速的合計了一下之後,決定先當一回好漢——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可臨江知府戴德孺這一準備走,衙門裏的人本來就都以知府馬首是瞻,於是大家也都紛紛準備跑路,公堂之上亂成了一片。關鍵時刻,有人麵容古怪的進來通報:贛南巡撫王守仁到了。
從級別上說,王守仁是這臨江知府戴德孺的上司,平時來巡視是要搞個儀式,擺個酒席隆重接待的,可是就在這要人命的時候,這位王大人來這裏做甚?
“王大人,您老現在前來,所為何事啊?”
很快,王守仁就用他那響亮的聲音回答了戴德茹的疑問:“你們都不要走了,留在這裏隨我平叛!”
要說,這戴德孺也真不是孬種,聽到這句話,他十分興奮,當即作出了表示:“既然有王大人做主,我等願意一同為朝廷效力,平定叛亂。”
當然了,實際問題還是要問的:“不知道王大人帶了多少人馬過來平叛啊?”
然後,這臨江知府戴德孺才得知,這位巡撫大人也是剛從寧王集團手裏逃出來的,他的身邊不但無一兵一卒,連把刀也沒有,是個徹徹底底的光杆司令。
難道說這位光杆巡撫王大人,這次孤身一人竟然就敢來大言不慚的說平叛,他那個啥了吧?!
這大敵當前的,戴德孺也顧不得什麼官場禮儀了,他看著王守仁,略帶諷刺地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那句話:“王大人,現在就我們臨江這幾個人,你憑什麼認定能夠平叛呢?”
是的,現在這情況是,一家人都沒有朝廷支持,而對手又是強大的寧王,你有什麼理由如此自信,你能夠領著我們平定叛亂呢。
眾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等待這個關鍵的回答。現場變得鴉雀無聲,因為他們將根據這個回答,決定他們的去留。可誰成想,所有人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一個狂妄到天下無雙的回答——
“因為我在這裏。”
不怪環顧四周,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再次大聲重複道——
“因為我在這裏!”
······
道不同不相為謀,很多人害怕靠的瘋子太近了自己也瘋了,於是他們就趕緊走了。但是包括戴德孺在內的大多數人,還是很勇敢的留了下來,因為他們從這個狂人自信的回答中,感覺到了某種力量。
既然大家坐在了一條船上,也就不分彼此了,戴德孺隨即下令,召集所屬的少量軍隊,準備在城內布防,按照他的話說就是,“寧王敢來,咱們就與這些叛軍巷戰到底!”
但是剛剛還在那裏狂妄的不可一世的王守仁王大人,卻很是不好意思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稱讚了一下這個臨江知府戴德孺的勇氣,對在場的人發布了一道出人意料的命令:“大家不用布防了,傳令下去,全軍集結,咱們趕緊準備撤退!”
我去,啥?不是你這狂人非要抵抗到底嗎?現在這又是搞什麼名堂?麵對戴德孺那驚訝的臉孔,王守仁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戴知府,我們的兵力不夠,這裏也不是平叛的地方,所以咱們必須馬上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