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土留宿在春宵閣的第一夜,他在稻花村的破茅屋附近,出現了許多鬼鬼祟祟的身影,當夜茅屋起了一場大火,照亮了整片村莊的天空,第二天王家來人,在廢墟裏找了半天,卻並未發現任何一具屍體,後來聽說王老財為這件大發脾氣,在家裏砸瓶砸碗。
林小土留宿在春宵閣的第二夜,吳先生離開稻花村,臨行時王家送出十裏,給足了麵子,吳先生卻故意叫來王小財,在他耳邊偷偷摸摸說了什麼,人們驚訝地發現,兩人臉上一閃即逝,露出同樣猥瑣的表情。
林小土留宿在春宵閣的第三夜,王小財偷偷摸摸跑到門外張望,卻一無所獲,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林小土明顯胖了不少,一張臉油光水滑,加上衣服穿得體麵,又經常被逼著去洗澡,不知道的人遇見了,還以為他是哪家的闊少,林小土自己也感到了這種變化,以前渾身上下髒不拉幾,隻有汗臭,如今卻帶著陣陣香味,林小土每次聞完衣袖都會得意地說,這是女兒香。
盡管春宵閣的日子十分愜意,林小土上漸漸出現了愁容,他是沒享過福的人,突然過上好日子,多少有點不習慣,何況整件事透著詭異,那神秘的女子,怎麼就對他格外青睞,林小土越想,臉上的疑慮就越多。
另外有兩件令林小土不愉快的事,神秘女子從不露出真正的容貌,並且不允許林小土在春宵閣裏亂跑,林小土覺得自己就跟頭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這日子過得相當沒勁,說來也怪,按林小土好色的天性,住在秦樓楚館,早該把裏麵的美女睡個遍了,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有這種渴求也是正常的,加上神秘女子也特別允許過此事,但林小土卻沒有做出任何越軌之事,仿佛體內有什麼東西,影響著他的判斷。
紙畢竟是包不住火的,青樓裏住著一個年輕男人,慢慢在妓女中傳開了,盡管神秘女子有所約束,還是有不少人對林公子發生興趣,一來二去,林小土總覺得有誰在門外偷窺,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瞎想,直到某天他呼呼大睡,醒來後卻發現,床上多了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林小土當時幾乎嚇暈過去。
第二天,林小土就換回了原本破舊的衣服,當初江玉要丟掉,他好不容易搶回來,現在終於用上了,林小土下定決心離開春宵閣。
“你這是要去哪裏?”江玉推開門,見到林小土的樣子,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連忙拉住他的手臂,死活不讓林小土走,無奈之下,林小土隻好跟江玉求饒。
“好姐姐,你就放俺去吧,這鬼地方俺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這段日子江玉總來照顧林小土,因此兩人的關係相當親密,林小土既然被江玉撞見,也不打算藏著掖著,就把這段日子肚裏積累的苦水,紛紛對江玉倒出來。
“俺覺得自己跟坐牢似的,整天在屋裏,連門都不能出,別提多憋屈了,這還是其次,這些日子俺反複尋思,俺一大男人,住在青樓裏靠女人養活,不成了吃軟飯嗎?”林小土越說越急,目中真誠地看著江玉,心想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這樣下去,在不知不覺間,他抓住了江玉的手,俏丫鬟不禁滿臉通紅。
“你這人忒沒良心,我家姑娘不讓你出門,原是一番好意,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還說是坐牢,讓我家姑娘聽了,說不上要怎麼難過呢,而且,男人可以養女人,女人為什麼就不能養男人,還是你瞧不起我們是煙花女子,才害怕落人話柄?”
“姐姐你知道俺不是那個意思,俺這人最笨,說不出好聽的話,既然是這張嘴惹姐姐生氣,俺就打爛這張嘴。”見江玉一臉嗔怒,林小土臉紅脖子粗,半天說不出話,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尷尬之下,抬起巴掌,掄圓了就往自己的臉上打去。
江玉知道林小土的脾氣,說這話,多半是為了不讓他再提離去二字,見林小土真的急了,江玉連忙拉著他的胳膊,柔聲安慰。
“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這麼小氣,人家說著玩的,不管怎麼說,你不能這樣走了,至少要去跟我家姑娘道個別,你說呢?”江玉見林小土去意已決,知道自己攔不住他,秀眉微蹙,忽然靈機一動,抬出自己姑娘,果然林小土浮現出猶豫之色,江玉趁著打鐵,拉著林小土來到姑娘房中。
“我聽說你要走?”女子和江玉低語半晌,抬起頭問林小土,語氣中隱隱透出不舍,這些日子裏,他們每夜秉燭而談,林小土雖然總是胡說八道,並且盯著她屋裏的點心不放,卻情真意切,可以看出這個男人沒有什麼心機,是個老實可靠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