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鵬、華碩、趙無極與對手交戰時,葉凡塵陷入了鄭小婉的境界中。
她的境界,似乎是一種幻境,卻又不同於幻境,葉凡塵感覺到神誌時而模糊,時而清醒,眼前出現的一幕幕十分熟悉,九座如劍的山峰直插天際,雲霧繚繞間,綠草如茵,蒼鬆翠柏繁茂生長,仿佛是人間仙境。
山峰頂上,常年積雪,如同一片潔白的世界。
冰麵滑得像鏡子,葉凡塵慢慢走近了,從上麵映照出一張稚嫩的少年臉孔,眼裏先是驚疑不定,之後變成深深的感歎。
“已經十幾年過去了......”葉凡塵自言自語,遙望著天空,灰蒙蒙的雲團向地麵壓近,風輕輕地吹著,一片六角形的雪花,緩緩從高空飄落,打在了葉凡塵的鼻尖上,讓他感到了一絲冰涼。
葉凡塵忍不住笑了,忽然想起,從前他最喜歡的遊戲,就是在雪裏練拳,看勁風下的雪花如何飄動。
他忍不住一陣心癢,紮了一個馬步,攥緊拳頭,注視著前方,呼呼呼,連續數拳擊出,一招一式都帶著身體的力量,把雪花攪亂,又忽然變拳為掌,上下翻飛,將周圍的雪花完全控製住,暗中慢慢數著,一片,兩片,三片......最後,才彎下腰,一隻手落於腳麵,一隻手抬起懸空。
就在葉凡塵滿意地收招時,他的目光忽然凝固了。
一個少女從山下走來,高舉著一把紙傘,那傘白得像雪,她的衣裙也白得像雪,在風中飄動著。
少女的臉上帶著平靜的神情,嘴角略有一絲笑意,注視著葉凡塵。
葉凡塵頓時感到呼吸一陣急促,方才孩子氣的舉動,想必都被這個少女看到了,他的臉一陣發燙,心裏窘迫得幾乎想逃走。
“也許我不該來,不過這雪真的很美......”少女緩緩地說,將紙傘放在地上,居然當著葉凡塵的麵,伸出手掌,任由雪花落在上麵,她靜靜地站在漫天的雪花中,轉動著身體,優美的姿態如翩翩起舞。
葉凡塵一時看呆了。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蹀躞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少女舞著舞著,忽然唱道,歌聲淒涼動人,葉凡塵踟躕之下,忍不住接著唱道。
“郭東亦有樵,郭西亦有樵,兩樵相推與,無親為誰驕,淒淒重淒淒,嫁娶亦不啼,竹竿何嫋嫋,魚尾何離簁,男兒欲相知,何用錢刀為。”葉凡塵一開口,少女忍不住將目光再度落在他的臉上,良久,忽然嫣然一笑。
“有沒有人說過,你唱歌比烏鴉叫還難聽。”少女收斂了笑容,聲音平靜得如同春雨般。
葉凡塵連忙低下頭,好讓少女看不到他已然通紅的臉頰。
“你剛剛唱得是卓文君的《白頭吟》吧。”葉凡塵畢竟是少年心性,忍不住想要賣弄。
他覺得自己能知道這首樂府歌謠已經很了不起,其實白頭吟,從漢代開始一直在民間流行,另外有司馬相如的一首鳳求凰,在酒樓裏不斷被人傳唱,關於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也膾炙人口,蜀地巨商卓王孫的女兒卓文君,聰明美麗,有文采,通音樂,孀居在家時,與司馬相如相愛,私奔相如,因生計艱難,曾得到卓王孫的資助,司馬相如得勢後,準備娶茂陵的一個女子為妾,卓文君得知就寫了一首《白頭吟》給他,表達自己的哀怨之情,相如因此打消了娶妾的念頭。
這首歌謠,唱得是對愛情的堅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