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塵注視著麵前憔悴不堪的青年,又看了一眼慌慌張張,如同天塌地陷的錢孫孫,心頭的滋味難言。
“小鵬,你怎麼了,傷得這麼重,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錢孫孫跌跌撞撞來到錢鯤鵬身邊,將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扶起,連忙從乾坤袋裏取出一顆顆丹藥,塞進錢鯤鵬嘴裏。
錢鯤鵬複雜地凝望著錢孫孫,抬起手掌,輕輕放在了錢孫孫的胳膊上。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白帝爍金斬,我始終沒辦法練成......”言語間,錢鯤鵬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卷竹簡上,嘴角勾出淒涼之色。
“去他娘的白帝爍金斬!”錢孫孫憤怒地抬腳,將竹簡踢飛,一條條竹片在空中散落,發出清脆的聲音。
白帝爍金斬,是三皇五帝門的八大鎮門神功之一,可是和這部驚天動地的秘籍相比,兒子錢鯤鵬對錢孫孫來說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若不是因為這倒黴的白帝爍金斬,他們父子又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小鵬,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否則我怎麼對得起你娘!”錢孫孫見錢鯤鵬始終虛弱,哪怕服食了丹藥後依然沒有任何起色,焦急下,一雙眼睛已然血紅。
錢鯤鵬的神情卻很平靜,能夠在臨死前再見父親一麵,抱怨上兩句,他的一生已經沒有遺憾。
“小鵬,你等著,我這就去求掌門大師兄,給我最好的丹藥,隻要能保住你這條性命,就算用我這條老命來賠,也在所不惜!”錢孫孫猛地站了起來,就要衝出洞府,錢鯤鵬卻在後麵拉住了他的衣襟。
“爹,不要再離開鵬兒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如今已經是油盡燈枯,縱有靈丹妙藥也無力回天,我隻希望最後咱們父子能在一起說說話,以彌補這些年來的遺憾。”錢鯤鵬說著說著,眼中流下了淚水。
“你......剛剛叫我什麼。”錢孫孫的整個人卻如石像一般呆住了。
“爹。”
錢鯤鵬抬起頭,染血的嘴角勾出一個微笑,錢孫孫激動之下,忍不住一把將他抱住,眼裏也不斷流淌出淚水,父子兩人在石洞裏抱頭痛哭,那感人的場麵令葉凡塵一陣唏噓。
父母之於子也,子之於父母也……此之謂骨肉之親,這是《呂氏春秋》裏的一段話。
正因為是至親,才會在相互關心的同時,彼此怨恨,錢孫孫望子成龍,希望錢鯤鵬能在宗門中出人頭地,哪怕將來自己有一日歸墟,錢鯤鵬能夠風風光光地度過一生,而錢鯤鵬,隻希望父親能夠理解他,能夠多陪在的身邊,多對他笑笑,多跟他講講自己的往事,兩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為對方付出,錢孫孫為了讓兒子練成白帝爍金斬,不惜終日勞碌,在整個仙門奔走,哪怕惡名加身,也毫不在乎。
可是錢鯤鵬看到這種情況,內心中又是怎樣的一番煎熬,也難怪他隻能用冷漠的態度對待錢孫孫,暗地裏為了不讓父親失望,哪怕功法反噬,苦不堪言,也默默把全部的心神用在修煉上,以至於最終傷重不治。
父慈子孝,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然而彼此都迫切希望對方獲得幸福,結局往往是兩個人都陷入不幸。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葉凡塵歎息一聲,退出了洞府,他覺得此時此刻,應該把時間留給這一對父子,身為一個外人,他隻能默默祈禱,錢鯤鵬的傷勢能夠被救治,這對父子能夠彼此理解對方。
然而在臨走前,葉凡塵卻想起乾坤袋裏有不少絕品丹藥,便通通拿了出來,送給錢孫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