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蓮已經在雲心道姑的門前跪了五十一個日夜。
那扇門始終關著,從來都沒有打開過,門上雕有精致的花紋,就像一張無情的麵孔,在朝她冷笑。
她的膝蓋早已麻木,心也仿佛麻木,她雖然是修士,可修士卻不是木雕泥塑,隻要是有血有肉的人,連續五十一個日夜不合眼,都會輕易地垮掉,甚至死掉,途中有好幾次,她幾乎要暈倒,卻靠著咬破嘴唇的疼痛,硬生生挺了過來。
她必須要見到恩師,哪怕對方不肯見她,哪怕雙方都知道彼此會講些什麼,哪怕她們都不是輕易會改變主意的人。
她知道此刻雲心道姑就在靜室內,甚至能聽到恩師來回踱步的聲音,這一扇薄薄的木門,在修士的法術下頃刻間就會粉碎,她隨時都可以用這種方式進去,可她卻不能這麼做,因為她知道在恩師的心中有一扇更堅固的門,能夠阻擋一切,如果那扇門不被打開,她就永遠都沒辦法為心上人洗清冤屈。
周若蓮始終堅信,隻要恩師肯聽她把話說完,誤會就能夠被解除,葉陽絕不是她們所說的好色如命的惡徒,更不可能是妖族,他們之間相處的日子雖然短暫,她已經對他很了解,葉陽怎麼可能會是陰險狡詐的妖族,他老實得就像一個嚴守清規戒律的小和尚。
想到這裏,即便精神疲憊到極致,周若蓮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靜室裏傳來一聲歎息,隨著門被吱呀呀地推開,雲心道姑穿著素色道袍,站在周若蓮麵前,手裏托著雪白的拂塵,臉上布滿了陰雲。
“進來吧。”
雲心道姑說罷,轉身走進靜室內,坐在了蒲團上,雙目低垂。
“我知道你有話要說,我可以聽你說完。”
靜室內空蕩蕩的,隻有幾個蒲團,一爐香,和牆壁上掛著的一副字畫,上麵用隸書寫著八個大字。
明心見性,懸崖撒手。
周若蓮低下頭,緊咬著嘴唇,接下來她要做的事,需要一定的勇氣,但她又不得不這麼做。
“我能證明葉陽的清白。”
雲心道姑微微皺起眉頭,雖然她早就猜道,周若蓮此來一定是為了葉陽,可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夠在最後關頭清醒過來。
“蓮兒,不要再胡鬧了。”
周若蓮的話,雲心道姑就連一個字都不信,在她看來,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替葉陽洗刷冤屈,因為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冤屈,葉陽是妖族,這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
“在你們看來,葉陽是一個好色如命的惡徒,是他抓走了那些女子,抓走她們是為了施暴對不對?”
雲心道姑沉默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葉陽在百草閣輕薄那些女弟子,在雲瑤尊主的房中欲對其施暴,這些都是她親眼所見,丹庫內的留言,完全符合這樣一個色膽包天的賊子的本性。
“他不是你所說的惡徒,也不是那種好色如命的人!”周若蓮大聲說。
雲心道姑再次皺起眉頭,她忽然覺得,這次和周若蓮的會麵完全沒有意義,因為此女已經被葉陽迷惑,以至於分不清是非黑白,晃動了一下拂塵後,她已準備要逐客,周若蓮卻做出了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舉動,結果拂塵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