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大步向前,三人垂首不語,風宇望去,緩緩點頭:“你們仙府倒也不算是無藥可救。”
“將死之人,不要亂放狂言。”那師兄壓低聲音說。
“不是比武切磋嗎,怎麼卻要行凶殺人?”風宇笑道。
故意大聲,讓所有人聽到。
三群人各自變色,但終沒有說話。師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最終卻笑了:“閣下胡言亂語,試圖擾亂我心,終沒有意義。”
風宇一笑,邁步向前。
卻突然間身形飛掠向後,一躍而落下巨岩。
“你!?”那師兄一怔之後飛身向前追來,落於巨岩邊,眼見風宇已然墜下深淵,笑聲回蕩:“想殺我?你還早得很!”
師兄皺眉半晌,最終冷哼一聲:“算你聰明,自我也斷,不然落到我手中,隻會讓你生不如死。”
有人追了過來,向下望望,然後恭敬問道:“師兄,要不要下去查看?”
“你忘了這下麵是何處?”師兄冷笑,“便是仙師們也不願去的地方,你有膽子便去吧。”
那人一拍腦門:“卻忘了這裏是‘絕魂崖’啊!”
三個因風宇而未被天魔吞噬者,麵如土色,心有慚愧意,卻也隻能低頭隨行,跟著那師兄離去。謹慎者不免回頭望望,暗歎一聲如此天才竟然剛露頭角便墮落,可惜,可歎。
風宇直向下墜去。
耳畔風響,托扶其軀,他於風中飄搖,眼見巨岩已成頭上的個黑點,微微一笑間猛地發力。
卻駭然發現自己動不了。
他算盤本打得極好——自那高處落下後,便使用符法中的翼符化翼托自己滑翔而落,到時那群家夥慢自己一步,便無法追上,自己隻要小心收斂氣息隱藏在深淵下的林中,便可躲過追殺,從容繞道回到山腳下。
但不想這深淵邪門得很,竟然令自己一身力量無法發揮,隻能憑自己如一塊頑石般落下,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奶奶的,被一群宵小包圍都沒死掉,卻要在這裏摔個粉身碎骨不成?
情急下,他咬牙切齒,猛地發出一聲吼。
荒蕪神墟之中,那尊魔神靜靜坐著,不發一語,麵上卻隱約露出笑容,實可玩味。
風宇一路下墜,巨岩已不可見,崖頂已如天高。
身邊終於也見了枝葉。
風宇麵色慘白,知道這次自己必死無疑。
好不甘心啊……
眼見將要到底時,荒蕪神墟之中魔影一動,看不見的力量撕扯之下,崖底地麵猛地一震,無數泥土如水般翻湧而起,如巨手接住墜下的風宇,再盤旋而動,將風宇甩了出去,落在遠方草叢中。
泥土如水再動,複歸於平靜,地麵不曾有何變化,仿佛萬年前如此,今朝便還是如此。
風宇平躺在地上,所見者惟高崖藍天無數衝天巨樹,費力地扭動脖子四下望,見到的是一片片陰森密林,有藍紫霧氣在低處飄蕩,看不到林中遠處。
林中寂靜,惟有風聲作響。風宇靜靜躺著,幾次想要試著爬起,但卻全身無力動根手指都難,幹脆也就這麼躺著,聽之任之。
許久之後,閉著眼睛就這樣睡了一覺,醒來後豎耳聆聽,除風以外再無聲音,不由苦笑,念叨著二師父你快點來救人啊。
亞仙界亦有日夜之分,隻是夜晚之時巨月橫空,卻與人間黃昏無甚異處。月色清且涼,照在身上令人舒爽,風宇隱約覺得自己的傷口在月色之下仿佛愈合得更快了些,忍不住貪婪呼吸月光中的仙氣。
漸漸覺得無聊,就唱起歌來,歌聲於寂靜林中傳出極遠,但唱了大半夜也不見引來什麼人,甚至連鳥獸也不見一隻,令他大感失望。
轉眼月沉沉而西墜,而日又未到初升之時,天地間一片黑暗,隻有星光點點照耀,卻和人間的夜色相差無幾。此時這寂靜的林子突然卻有了聲音,飄渺仿佛仙樂之聲,風宇豎著耳朵聽了半晌,確信是樂聲無疑,便高聲呼叫:“有沒有人?有人就回一聲,這邊有人失足落崖,盼望搭救!”
叫了許久,無人回應。
正當他失望之時,一道陰影卻自遠方掠來,不久便到了他的跟前,於黑氣動蕩之中停在他身旁,卻是一個赤眼的天魔,周身黑氣慢慢收攏,蹲在地上好奇地打量風宇,眼神中倒沒有什麼邪氣。
風宇嚇了一跳。此時他全身都動不得,也就可以轉轉脖子張張嘴,若是這天魔有害人之心,可了不得。
一人一魔大眼瞪小眼對視良久,風宇終於忍不住,張口問:“看什麼看?”
“仙魔?”天魔開口問。
風宇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