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玩笑便算了?”林一弦冷冷問道。
“師父……”水遊兒剛要說話,林一弦已經使了個眼色,水遊兒一怔,知道師父自有深意,也不敢再說什麼,老實地退到了一邊。
於渺兒卻急了,繞到風宇身前叫道:“這位仙長,您總得講點理吧?風宇他辛辛苦苦救了你的徒弟回來,你不說感謝,怎麼卻要興師問罪?”
“與你無關,閃到一邊。”風宇微微一笑,輕輕一送,於渺兒莫名其妙就到了那大宅屋頂,一屁股坐在簷上,氣得大叫:“風宇,你幹啥?”
“打架。”風宇答。
話音方落,人已經動了起來,直如一道幻影般捉摸不定。
林一弦有心試探風宇的實力,但此時見風宇有所動作,卻不由心中愕然。她隻以為對方升而為仙時日不多,存的是考校之心,哪成想對方一動手,便如天機難測,捉摸不定,額上不由隱隱見了一絲汗珠。
一時仙氣流動,氣機如潮,散於這一方天地之間,凡人尚無所覺,但仙人不由動容。林一弦緩緩抬手,以仙氣抵抗,凝立不退半步。
刹那間,那隻玉手緩緩而動,引動氣機變化如同水流盤旋,一氣升騰,數氣下落,升落之間,天地有大氣象生,一時浩蕩天風四起,吹得仙氣淩亂。
玉掌晶瑩生輝,如天上星辰落於其上,化而為甲。林一弦目光如水,波動橫生,亂人心智。隨即,仙風如刀,切割虛空而來,林一弦一步向前,其勢如刀,似能破盡世間萬物。
一步為刀,天地氣機為之動搖,重重仙風立時若千軍萬馬,雜而不亂,整齊劃一,排列成軍伍陣仗,尖鋒所指處,是風宇周身要害。一時間,萬刀凜冽風起。
風宇淡淡一笑:“亂我仙氣,破我氣機,未曾動手,便要先占據天機。仙友好仙術,不愧是南鄉仙門,果然人才倍出。”
水遊兒心中大為擔憂。
這風宇人雖討厭,但討厭得巧,討厭得妙。自己每每念及,先是罵,後是念,再後來是覺得天地生男兒,便應如這風宇一般,行大事不拘小節,為大義不顧小利,心裏總是敬佩得多一些。隻是一見麵,便不免又回到當初,想著法子和風宇要鬥上幾嘴這才舒服,可不是真心討厭他。
此時師父出手,也不知到底是要考驗風宇,還是真要為自己報仇,不免心中不安。若是師父真用出全力,再傷了風宇,那可如何是好?
萬萬不能啊!
“我有一刀,可斬天。”林一弦語聲輕緩,但所言,卻似是天地至理,觀戰者近如水遊兒、於渺兒,遠如那幾位迎風宇等人來此宅休息的南鄉弟子,都情不自禁地點頭,隻覺這便是大道之音,一言可定乾坤。
這一刀,在他們眼中,便真的可以斬天。
“天地浩大育萬物,萬物無禮,指天罵地,不好。”風宇搖頭。
“破什麼天,踏什麼地,天地生我養我,我以大道報之,天地,便如父母,慈愛於我,才分力任我使用。如此,我才能無敵於天地間。”他微笑說著,抬手間,仙氣魔力一起流動,仙魔滅四方大槍在手,一時,氣勢無兩。
林一弦目光變化,隱約透出驚駭。
仙道魔道,一掌而化,輕易便能合而為一?
聽聞,這一方天地之中,也隻有那名為君天的家夥懂得此道,這年輕人難道與他有什麼關係不成?
“君天之技?”林一弦皺眉問道。
“君天之技?”風宇大笑,“仙友未免小看本仙。君天算什麼東西!”
“口出狂言。”林一弦搖頭,“年輕人,輕狂不是瀟灑,而是無知。”
“有知無知,且看手下功夫。”風宇答。
仙魔滅四方大槍橫空而出,並未刺向對手,但仙魔二氣流動不休,一時間天地氣機狂卷而動,如同風暴將起,亂世將生。觀戰者無不駭然,隱約覺得大劫將至,麵色盡變。
你有一刀,可斬天。
我有一槍,槍負蒼天。
槍鋒一點,萬朵仙魔花開,一道道仙氣如刀,卻頃刻間刀碎無蹤,如陽春裏冰雪消融。
林一弦再驚。
眼前仙人哪裏像是飛升不久者,其技之凝練,力之強橫,簡直仿佛是浸淫此道不知幾十年的老牌亞仙,無限接近於大成境界的仙中強者。她不由想起了那惡名震動四方的君天。此人她雖未見,但在她眼中看來,靠魔道輔仙道而有成者,卻是走了偏門,再強不也過如此。
今日一見仙魔二力混合之威,才知自己是井蛙之見,淺了,太淺了。
“你與君天,到底有何關係?”她忍不住問。
“手下敗將。”風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