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仙愕然,隨即搖頭而歎。
天才毀於此。
古雲峰麵色蒼白,於禾怔怔無語。
天機,天機!
那日天機一線開,我看得分明啊,明明是大機緣,是大機緣……
白安城淡然一笑:“你自己求死,我便成全你。你覺得你的仙道是正,那麼死後化魂,繼續證你的道去吧。”
又一笑:“化什麼魂。你殺我麾下仙人,毀我仙門,我豈能容你再存於天地間?便都滅了吧。”
一甩手,手中仙劍飛騰而起,不再是以劍氣,而是以本體當空落下,刺向風宇。
“白安城,不要欺人太甚!”古雲峰厲喝一聲。
於禾目光一寒,飛身而去,要以自身全力抵擋這能滅殺神魂的一劍。
就在此時,全身是血的風宇挺直了身子。
“仙道飄渺,無跡可尋……”他低聲說著,抬起了頭。
“你的那一線,我卻也已經看到了。多謝你這一劍,賜我一盞明燈。”他淡淡一笑。
不好!
刹那間,白安城心生警兆,招手要收回那一柄仙劍,但卻晚了。
風宇直向那劍迎去,在那劍將破體的刹那,於生死之間,捕捉到了對方劍上帶起的那一線天機。
白安城初破小成境界,達大成之境,氣息不穩,難免有一絲遺留於他手中劍上。
那劍非實體,而是他以自身仙力,凝聚天地仙氣而成,因此才能保留這一絲大成氣息。
門檻難見,便因這氣息難尋;門檻難入,便因不知從何處邁足。
而今日,他卻憑著初入大成境界的力量,將這絲氣息贈給了風宇。
一時愕然,卻悔之晚矣。
風宇大笑,一把抓住那劍,一下捏得粉碎。
一時間,全身血色盡數消退,化為一道道槍鋒血光,憑空而起,當空凝聚成了一杆新的仙魔滅四方大槍。風宇從容將槍抓在手中,周身仙氣流動,亦化為巨槍,猛地破空而去,演化為萬裏風雲。
風宇深吸一氣,天地間,無數仙氣雲集入體,再呼出,便是遍山花。
諸仙愕然——小成一步入大成,雖未見過,總也聽過,可這種異象,聞所未聞。
遠的不說,白安城的十步入大成便在眼前,又何曾有過這種異象生?這卻是代表了什麼?
諸仙不解,但越是不解,便越震驚。
風宇手握大槍,緩步向前,遍山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刹那間,季節變化,萬物輪回生滅的景象,現於諸仙眼前。
諸仙已然看呆,更何況山中凡人。
“你做了什麼?”白安城怔怔看著風宇,似在看天外的怪物。
“你是十步入大成。”風宇一笑,“我是一氣入大成。與你不同,也不知為何不同,總之是不同。”
走到近前,抬起左手,輕輕拍了拍白安城的肩膀:“白老兄啊,你既然不把麾下仙人殘害生靈之事當成一回事,不把一千九百條性命當成一回事,我也隻好不把你的性命當成一回事了。”
白安城刹那驚退三百步,抬手一抓,仙氣凝聚再為劍,劍指風宇。
“何必做生死相搏?”他語聲輕顫。“再者,便算你一氣入大成,就真是我的對手?”
“你說呢?”風宇哈哈大笑,揮槍一刺。
白安城怒喝一聲,揮劍抵擋,劍槍相交間,他手臂一震,踉蹌後退。
風宇大步向前,手中槍如龍而動,道道幻影橫生,槍槍不離白安城要害之處,白安城全力抵擋,但仍不住後退,一退至階前,再退至殿門,最終被風宇一槍槍逼入大殿之中。
槍影四下裏動,轉眼之間,階碎,門毀,大殿轟然倒塌。
兩道身影向遠而去,一座座的樓閣殿堂走過,一座座的樓閣殿堂被毀,諸仙瞠目結舌,半晌後才明白,敢情風宇這是故意要將長風仙門主峰上,大好建築一一毀盡,真個是要隻身毀滅一座仙門。
眾人咋舌——這是何等的手筆?何等的氣魄?
不過放眼長風仙門,護法長老重務,一位仙人身死,其餘幾仙早給風宇打得各有各的傷,且被打破了膽,哪裏還敢動手。偌大個長風仙門,如今也隻有門主白安城一人可撐起門麵來,但這門麵,也已然在風宇一槍一槍的連刺之下,眼看著就要毀幹淨了。
有仙人長歎一聲:“一千九百條性命……終是大孽啊。”
眾人緩緩點頭。不論如何,仙道總有仙道的規矩,壞一二,無妨,壞去太多,就算眾人不評論,可總還是有天來評論。
古雲峰大笑不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白安城啊白安城,你想借這一身本事一統十大仙門,卻不料連本門也守不住,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