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未勝川和楊嘯境沒事,劉承心中算是放下了一顆大石,在和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後劉承便讓兩人給蔡蓮雪和劉珊琳安排地方休息。家中沒能找到親人這讓劉珊琳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整個人顯得萎靡而頹廢,叮囑蔡蓮雪照顧著些,他自己則是連夜獨自離開了。至於未勝川所說的麻煩,劉承雖然沒有了解到全部,但是在他看來這都不是什麼無法解決的事情,等明天再解決不遲。
劉承的家和未勝川家事實上相隔不遠,如果沒有樹木的遮擋甚至都能相互望見。回家本就是這一次出行的目的之一,此時既然已經走到這裏,劉承也不願再多等待哪怕一個夜晚。
夜晚的視野很差,有效的視野在月光下也隻有不到十米,野外除了瘋長的雜草似乎沒有任何東西。但這並不能影響到劉承,雖有多年未回,但這些田間小路相比起自己的記憶並未發生任何的變化。身處農村,野外幾乎是不會有什麼異種人的身影的,需要注意的隻是荒野裏可能存在的變異生物。劉承的腳步很慢,仿佛閑庭信步的打發時間一般,這與他心中回家的急切卻是南轅北轍:“這可能就是近鄉情怯的感覺吧。”
一直在田野間漫步了大半個小時,熟悉的村莊終於出現在眼前。劉承記得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村子裏的年輕人甚至包括大部分50以下的人就都離開了,除了春節期間,其他時候人們都在外地求生存。所以他可以肯定末日來臨的時候村子裏也沒有多少人,這就意味著現在整個村子可能就是一個鬼域,沒有一個活著的人,甚至連異種人也少得可憐。
安靜的村莊被密林般的竹林籠罩著,月光也很少照射進去,仿佛一頭靜靜伺伏的怪獸,大張著自己恐怖的大口,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這樣的村莊不要說是現在這種大環境下,就是放在末日前恐怕人們到了晚上也不敢輕易走出家門。但是此時劉承卻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依然保持著緩慢的,堅定的步伐接近著,直到濃密的竹林吞沒他的身影。因為劉承發現在自家房前的池塘邊有一個黑影在晃動,從它佝僂的形體可以看出,這是一個老人異變而成的異種人。當劉承接近後,黑影發出一聲低吼,村子裏沒有活人,這意味著末日後它便沒有進食過新鮮的血肉,此時被劉承身上的血氣刺激,它幾乎瘋狂了。然而麵對瘋狂撲來的異種人,劉承連臉色也未曾改變,這頭異種人實在太多孱弱,以至於劉承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簡單的抬腿,前踢,這倒黴的異種人便飛入了池塘再無聲息。
夜,再一次靜了下來,很安靜,微風吹拂,竹葉相互摩擦出沙沙的聲響,這一切,如果不是所有的房屋裏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地上腐敗的落葉透著濃濃的腐爛氣息,和末世前又有什麼兩樣呢?
手中翻弄著鑰匙,劉承拿手指在鑰匙上輕輕的撫過,感受著鑰匙上的每一個細節,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門前,卻遲遲沒有將門打開。他猶豫了,懷念了,也恐懼了。自從這個世界隻餘自己後,他再沒有回過這個家,不是因為念想得不夠,而是因為懷念太多,回憶太多,多到讓他隨時可能被淹沒。站在門前,他怕了,怕屋內那滿地的灰塵,怕屋內那熟悉到無法更熟悉的擺設呈現在自己眼前,怕打開門那一瞬間的失落和空虛。
“吱”,木門磨擦的聲音在這死寂的夜裏是那麼的清晰刺耳。迎麵而來的灰塵帶著一分潮氣撲麵而來,劉承卻並沒有一絲退避的意思,即使這讓他感到不舒服。呼吸著帶著灰塵的空氣,劉承喃喃低語道:“濃濃的,家的味道,回憶的味道。”
沒有遲疑,舉步緩緩的步入了屋內,雖然月光不能照射進來,但是這不影響劉承對家的熟悉,這樣的熟悉即使十年百年也不會模糊。如果是換一個地方,劉承在踏入這樣的環境前一定會小心翼翼的,首先確定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今夜他卻沒有,毫不猶豫的,毫無防備的,讓自己被黑暗吞沒,因為這是自己的家啊!
站在堂屋的中心,劉承緊緊閉著眼睛,曾經,這裏是一家人團聚的地方,此時似乎依然能聞到老媽飯香的味道。良久,劉承默默的轉入其他房間,仿佛完全忘了這個世界已經充滿了危險。摸著黑,憑著感覺,屋中的一切都仿佛老舊電影一般浮現在腦海。沒有點亮任何燈光,沒有運轉能量照亮空間,劉承來到廚房,拿起一張抹布,手中冰能量流轉凝出一桶清水。就這麼在黑暗中,劉承安靜的將屋內的物事一件件拿起,擦拭幹淨,又放回原位,從一間屋到另一間屋,直到將所有的東西都清理一遍。對他人來說這樣的行為或許是毫無意義的,但是對劉承來說,這也是自己祭奠過往的一種方式。他認為隻有如此才能讓記憶中的一切更加深刻難忘。
劉承沒有帶走屋內的任何東西,隻是從神龕上拿了所有的香蠟紙,然後鎖好門,默默的轉身。就著月光,深深的凝望著伴隨自己長大,承載著所有快樂記憶的老屋:“我會回來的,這片土地,也會重新掌握在我的手中,家永遠都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