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舞會告一段落,來賓們紛紛在仆人的指引下前往早已準備妥當的客房中休息。唯有摩裏亞蒂提前接到了男爵的指示,在大書房中等待著與父親會麵。
“坐下吧,摩裏亞蒂。”男爵坐在自己慣常的高背皮椅上,身前橡木書桌上放著一杯熱氣滾滾的濃釅紅茶。
“謝謝,父親。”摩裏亞蒂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看著恩斯博格男爵。
“溫莎堡的事以及在貝尼村的聯軍行動,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摩裏亞蒂。”男爵端起紅茶,輕輕啜了一口。紅茶的霧氣中,男爵的藍色眼眸有些朦朧,又仿佛有些閃爍。
“感謝您的誇獎,父親。”摩裏亞蒂隻是微微笑了笑,道。
“恩。”男爵放下茶杯,身體靠在椅背上,點點頭。
一時之間,父子之間便這麼沉默地對視著,書房中沉寂一片。
“摩裏亞蒂,我聽說昨天索爾克子爵派人給你送來一封信。”過了一會兒,男爵首先打破了怪異的寧靜,淡淡道。
“是的。”摩裏亞蒂大方地點點頭,回答道:“子爵大人似乎有些思念他的明珠了,所以希望我早些將索爾克小姐‘趕’回家去。不過,如您所見,索爾克小姐並沒有立即回家的打算,而那封書信也隨後被其沒收了。”
“是這樣。”男爵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略頓了頓,忽然話風一轉:“摩裏亞蒂,你覺得法拉夏小姐如何?”
“恩……一位很美麗的貴族小姐,容貌秀麗、性情婉約,應該是許多貴族男子的追求對象吧。”摩裏亞蒂想了想,字斟句酌地慢慢道。
“恩,是的。”男爵點點頭,輕輕歎了口氣,沉聲道:“而且,除此以外,她還是法拉夏子爵的獨女,法拉夏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哦,那可真了不起。本人既是難得的美人,又有大筆的財富可供繼承。簡直堪比一座金礦啊。”摩裏亞蒂略帶些誇張地笑了起來,不過身體卻依舊坐在沙發上穩穩不動。
“的確,就像是一座金礦。而現在,這座金礦卻跟隨著你的父親來到了常春藤,並希望成為常春藤的新女主人。你覺得如何呢,我的兒子,摩裏亞蒂。”沒有過多的迂回或者試探,男爵直接在此刻翻開了底牌,看著摩裏亞蒂的眼睛,道。
“那麼,如果這場聯姻能夠最終實現,將會給恩斯博格家族帶來些什麼呢?”摩裏亞蒂迎著男爵的目光,緩緩站起身,不急不緩地反問道。
“兩條嶄新商路的共享,整個魯爾郡的木材代理權,一座中型銅礦的十五年開采合約,以及未來繼承於法拉夏子爵的五座莊園。”恩斯博格男爵一字一句地回答著摩裏亞蒂的問題,平靜的聲音仿佛就像是在作一場商業談判。隻不過,這一次談判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正是他的獨子。
“商路、貿易權,家族垂涎已久的采礦業,以及上千畝的未來領地,這幾乎是百萬金幣級別的長期收益。父親大人,我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摩裏亞蒂無聲歎了口氣,沉聲道。
“是的,我無法拒絕。盡管我知道,至少直到此刻,我並不真正愛那個女人,但是作為恩斯博格家族的執掌者,我沒有權利去拒絕這樣一場能夠為整個家族帶來巨大利益的婚姻。”男爵點了點頭,嗓音有些幹澀、沙啞:“所以,摩裏亞蒂,我希望你能理解。盡管,這並不容易。”
“不,父親大人,我能夠理解您的選擇。”看著男爵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自己從未見過的無奈和愧疚,摩裏亞蒂誠懇道。
如果是原來的那個摩裏亞蒂,此刻說不定已經是氣得發瘋,或者直接暈死在男爵父親的麵前。但是,作為一個過來人,此刻的摩裏亞蒂卻明白在足夠大的利益,世間的大部分東西都是被標了價的,忠誠如是、婚姻如是、愛情亦如是。
“說實話,我很吃驚。”看著靜靜站在自己數米開外的摩裏亞蒂,男爵竟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隻是每一個合格的恩斯博格人都會作的事,父親。”摩裏亞蒂轉頭望向了另一側牆壁上的一副副前任恩斯博格家主肖像,淡淡道。
“是啊,恩斯博格就是這樣一代一代強盛起來的。”男爵隨著摩裏亞蒂的目光,也一同向著肖像牆看去,目光逐漸凝結了起來。
“那麼,父親您打算何時舉行婚禮呢?”摩裏亞蒂轉回頭來,直接了當地問道。
“應該是在一年後吧,在此之前還有太多的事務工作要去準備。”貴族的婚姻永遠不是僅僅兩個人的事。特別是像恩斯博格家族與法拉夏家族這樣的顯赫地方貴族的聯姻,更是牽扯到了方方麵麵的利益需要去協調、理順、鋪墊。